无如他虽奸狡,但怎及得玉音妇人心毒,见自己一般的费尽心思将要到手的猎物,却因法力与鸥鹭子相差此许,眼看着要被他人夺走,如何能容她得以甘心。一时冷眉一坚,却是假做手底仙网被鸥鹭子此时生出的巨手牵动,一个克制不住,当下竟是惊叫一声将镇守一角的宝网自自己手中失去,一时那网少了一派主持,威力顿时大减,缠绕着红鬼用法网形成的巨手也是威力尽撤,当下只被它轻轻一挣,变自网底逃了出来。
鸥鹭子眼看行将成功,见玉音竟得这般无赖,只气的老眼翻白,口里暴喝一声:“你!”
只是他这面话音未落,那红鬼已自在空中将身一转,顿时周身妖焰烈火涨了十倍,此刻它终逃得仙网阵法的克制,复一得势即是威力精神百倍,直往众人扑了过来。因它恨鸥鹭子刚刚让它吃的苦头最多,却是当下第一个向其扑到。
鸥鹭子见此无奈,手底一翻将身前分光镜使动照定来敌,略将红鬼来势阻了阻,跟着一阵白光飞舞又将天罡剑祭出,只欲用此抵挡住这来势汹汹的恶鬼。
未知那红鬼本是数千年的魔域妖兽,威力绝大,此刻失了众人禁锢,只将口一张便是数十丈的赤焰妖火将分光镜中射出的青光敌住。颅顶赤炼角紫气一生便使那天罡剑剑光大为减色,当下巨爪伸动竟将鸥鹭子天罡剑凭空取在手里,跟着另一巨爪挥出,却是直取鸥鹭子的性命而来。
亏得此刻汪剑秋见老道人危急,已是一个太乙神雷抢先击出,将恶鬼打的周身晃动,容鸥鹭子趁这档儿逃出生天。再其后又见玉音、毒龙二位师太分使飞剑来救,这才解了鸥鹭子这般杀身之祸。
鸥鹭子本要开口对着崆峒二位师太破口大骂,无奈此刻得人救援才得偷生。且此后还要再仗众人之力合围这妖鬼,一时争不得这口闲气,却是满腹的恶语出不了口。当下他飞剑已被恶鬼收去,只得重振精神展动分光镜威力,当下又自腰间豹皮囊内取出三柄晶光灿灿飞刀来,自在空中化出三道银光,只上下翻飞直往那赤炼鬼周身要害刺去。虽是不及自己天罡剑威力来的强横,但胜在数量较多,凭添了许多别样功用,倒是一时看不出个破绽。
只是如此一来因失了仙阵的威力,众长老合力之下,也只与那红鬼斗个平手,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挨去,众人都是有些心生焦燥,虽想着施展煞手将那恶鬼拿下,但又怕对方如玉音一般,从中作梗,最后却是容别人得了好处。
未知正在众人不奈之际,那与众长老的赤炼鬼,倒是首先犯了性,当下一个如嘶扯人心肺般的厉吼,却是激得寒潭溅起冲天的巨浪。稍时,便见那潭水一阵搅动,又是一阵巨浪过后,便自那潭内飞出无数妖兽,一如先时一般,赴死似的向众人剑光落雷处抵挡撞落。即刻便解了红鬼的压力,当下它略一得势,便巨口连张一串串妖火即向着众长老打来,转眼之间场上已是攻守易势。众位长老到了此际,却是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至此鸥鹭子已是气的双目赤红,只恨不得将玉音师太当场打死,可无奈此时形势绝险,少不得她这条膀臂,且此刻那满天妖兽飞舞,又是源源不绝的将两派门人弟子杀到,自己这面还要分心照顾爱徒,却是再也无心与其计较。
反观玉音此刻却是面无表情,只一力的施展法力与来敌相抗,好似方才的一切俱与自己无关一般。倒是身旁的毒龙面色有些难看,看似有些不是意思的神气。
汪剑秋虽也是满腹痛恨,但也是无意计较,向下验视众弟子门人,尚幸自己峨嵋四大弟子,手中俱有一柄上佳的仙剑护身,而姚花影手上一柄青鸾剑也不在众人之下,董玉琛一枚玄铁剑丸也是一样的上下飞舞互相照应,倒是没有什么疏失。当下他看在眼里,略放了放心,却是有心要看看二位长老如何才能收场。
可不想,那地底的妖物却是源源不绝越聚越多,待的后来竟是飞出许多恶蛟巨蟒,且多是背上肉翼,威力要比先时的妖兽强横的多。张入云所处的三女这面,因三人都是手擎一把绝好的仙剑,且一身剑术修行又比众男弟子来的高强,当下仍是如矫龙一般的漫天剑光游走,其身上的压力还好一些。竺十八等男弟这一面却只得三柄仙剑,却要护住六人,一时未免吃力,素日性强好高的周氏兄弟此刻也已是变了脸色,口上虽不曾表露,但心里却只暗怪师傅师叔不该将法网放脱。
至此又挨得一时,鸥鹭子见越行下去妖兽越多,不但两位门人要有危难,便是自己恐也难逃侥幸。一时将足一跺,口里只咒骂了一声玉音贼尼姑,即是从怀里取出一连串的法牌来。当下一共七面俱都祭在了空中,只当先一面刚一起在空中,先自生出万道银光,将一众妖兽照的心神恍惚,纷纷摇摇欲坠只在空中飞得勉强。而另外六面此时也是生出金青黄紫白各色宝光,一时复又将红鬼团团裹在了空中,却只激的那红鬼连连厉吼,好似痛苦不堪。
玉音师太早知鸥鹭子年前得了千年得道蝎精的尾后十三盘节,只是事后因听从青城道友的劝诫,将十三盘节中的五节分赠了他人,待事后得知有此雷音洞一行,想要收回时却已是悔时晚已,偏巧霜、火二节赠了自己徒孙,又给东方文宇打赌失去,搞得自己此刻行阵时五行有失,四元缺漏,好不恼人。前番玉音因遇得张入云,知被他得了去,便是想掠为已用,以备此行不时之需,今番见鸥鹭子法牌不全,徒自威力,却又始不能联成一气,她修为惊人知鸥鹭子此时纯以自己身功相合俯就那诸多盘节的威力,如此这般多半不能得计,只时间一久便要露出破绽,只是她此刻也暗藏心事,却乐得在旁看这位贪狡的老前辈出丑露乖。
果然鸥鹭子将七方盘节祭出,只挟制的那红鬼不到一刻功夫,即见它头顶赤炼角紫光盎然,一时间那紫气越涨越大,威力也越来越显,竟将那七面法牌敌了下去,除当中阴阳二气双牌因联成一气,还能勉强抵挡外,其余金、木、水、土、电五面盘节俱被压了下去,周身只剩的一溜光火,却再形不得威胁。
那红鬼甚恼这矮道人屡次出手重伤于它,盛怒之下,竟拼着挨了两记汪剑秋的太乙神雷,也是要将鸥鹭子拿下。也是鸥鹭子历年来害得太多灵物,此刻报应不爽,合当受此一劫,因自己天罡剑被红鬼收去,驾不得剑遁,只能勉力排云驭气,又嫌不够快捷,当下危急改用尚未炼成的分光摄影术逃遁。若按他的本领本来可逃得一劫,却未料红鬼眼见他一闪而没,激动之下,头顶紫气暴涨,竟是略微照出其已远遁的身体形迹来。一时大愤,也不作想,只一抖手便将巨爪内捉住半天的天罡剑甩了出去。
当下只一道匹练似的白光闪动,再听得老道人一声惨叫,已是被自己的兵刃一剑贯穿左肩,无力支撑之下旋即跌落在地。虽是他道法高深,此刻受得这一重击,又复在地上重重一摔,也一样的是跌的他七晕八素,眼冒金星。
武当派二位弟子见状,忙跃众相护,才当东方文英起得步,便被其小师叔董玉琛拦住道:“你且在此地镇守,这里安全,多你一人前去相救,反要费我心思!”说话时语气甚为坚决,却一改往日和蔼。当下东方文英还未得回答,却就见他一道黄光乍起,一时箭一般地纵至自己师傅身旁,旋即放出剑光相护,虽只一枚玄铁剑丸,但一样给他防得个密不透风,大不容众人小视。
玉音师太未想到这其貌不扬,性格温和的小道人竟得这般的功力,此刻见了也是有些心惊,自忖自来得这一路上,竟是有些错看了这鸥鹭子的小徒弟了。
而一旁的汪剑秋见董玉琛功力低微却是拼死也要救其师傅,甚感他为人,再见鸥鹭子已然晕倒在地,此刻再也不守在空中,去作那重新整顿仙阵的妄想。只一跃,便纵至二人身旁,当下又将两粒金珠放起,射出赤光,又合着掌心神雷相护。他一身道法绝然,此刻红鬼升在空中身受其利害,大感压力不轻,却是一时攻不得进。
但即如此,那太乙神雷因甚耗修道人的精神元气,汪剑秋虽是道行再高,到了此刻也已是极感吃力,当下只得向玉音求援道:“素闻崆峒潜光琉璃盏是灭魔至宝,此时此地已是群魔乱舞,还请师太快行出手施法,不然的话,贵我两派门人怕有性命之忧!”
玉音见至此汪剑秋终于开口央告,为着他年事,心下实感快意,只是面上一丝不得显出,只合掌道:“潜光琉璃盏需用前古神油方得显绝大威力,一来这神油极为珍贵,不敢妄用,二来其威力过大,只怕只一施展这漫天的妖魔俱要被圣光伏灭。虽说都是妖物,到底也是得天地造化而生,如此大开杀戒,却是与天地好生之理有伤,好在贫尼来时已有安排,倒是省造杀业。”说时即是自袖中取出一方白纸,仔细看处,却是一只用纸折成的小船,一时见玉音将那纸折船拆开,再翻手一抖,旋即一道金光滑过,竟从内跌落一人来。
张入云把眼张望,果然就是香丘,当下钢牙一咬,便要上前,不想却被沈绮霞一手捉住,只口中轻声道:“且看看再说,即有汪师叔在此该当有些计较,若再不然,我等再寻法解救也不迟。”她此刻语出严峻,却又是话音温柔,张入云素来有些服她,得她一手按住自己肩膀,只觉掌中温暖,当下他脸上虽是一连串的急怒变色,终究是被自己按了下来,只守在一旁怒观其变。
叶秋儿未想自己师姐竟能劝得住张入云,一时心下一动,即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却见沈绮霞一脸严肃,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也似。当下不知怎地,心上便是一惊,旋即又是一空,兀自有些烦闷。再恍过神来时,又察觉自己此刻脸色定是不好看,忙转了头来。在回转过来时,却见姚花影粉白的玉颈也是微微侧动,好似花了极大的心机力量,方才没有将头转过来回望,再待这会儿,却又发觉叶秋儿此刻已看着自己,却是不由的红了脸。至此叶秋儿就觉心下一拎,又是好一阵没来由的烦恼生上心头。
再听玉音师太道:“此时我豢养多时的七宝莲花虫,今得她一片灵肝即可将这赤炼鬼收伏,又免周遭这多生灵涂炭,如此即显我佛门慈悲,也是这妖虫一番功德。”
汪剑秋见玉音师太竟说出这等丧心病狂没有人伦的话来,再看着小香丘此刻似是被法术拘困的久了,一身上下俱被汗水浸湿,神形已是委顿不堪,想着她终究也是故人之女,一时亦不免大怒,当下拿定了主意,便再不客气,只与玉音师太说道:“这孩子虽是妖,但也有一半是人,说来还是正元师兄的一点血脉,你如此举止,却不是对故人之子的意思吧!”
不想他这话才只刚一出口,却见玉音师太已然翻了脸道:“住口!正元师兄是我崆峒弟子,他误坠魔道,受不了妖女的色诱,此刻以她女儿救的众人做抵,也正好补他这一生清白。”
闻得玉音这般激进的话语,汪剑秋反淡然道:“是吗!据我所知,正元兄虽是误入歧途丧了功行,却也是对此子极为钟爱的。无如当日你力要将她掳走抚育成人,今至此地,你却又倒行逆施,这如何成话,你这般作为,于小辈面前,也不光采。”
汪剑秋这一席话显是触犯了玉音的隐痛,当下也得大怒再不作顾及,只大声道:“何正元是我崆峒弟子,却轮不到你峨嵋汪剑秋来多管闲事。何况除魔卫道,我辈份所应当,他道心不固,为魔女所害,虽是他一番灾劫,却也是这妖女的母亲害人不浅。所谓父债子偿,由她损却这些许残肢,却换来如此功德,也可稍补其母的恶行!”
当下汪剑秋见她满面嗔怒,再无一点修道人的气象,只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是再没有一丝余地可讲了?”
玉音挑眉冷声道:“汪剑秋,你当年轻狂以至失剑多年,这多年在峨嵋苦渡岁月,竟还没改了你这般爱管闲事的脾气,我知你自恃得了峨嵋上代剑仙真传,自量功盖一班同门。你若有什么能为尽管施展出来了吧!我崆峒玉音却不怕你!”
汪剑秋闻言只一笑,又面带讥讽道:“我哪有什么本事,即如此这般,我就成全了你却又能怎样?只是你且看看你现在一副满身缠魔痴嗔的举止,却又哪里想个跳出世俗之外的出家人了!”
他话音一落,玉音却是一阵冷笑,以为汪剑秋要出手相夺香丘,当下周身白光泛起,即刻间已将自己的伤恙剑祭起。
不想汪剑秋见此,却是大声道:“且慢,我即说成全了你,怎还需你施动这般害人的勾当!”说完话,却是举单手擎天,竟似在施动什么法术。
玉音见他举止,先是一惊,为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