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的伤亡怎么样？”胡景翼问道。
攀钟秀道，“东北军据堤而守，火力太猛了，下面的弟兄根本冲不过机关枪火力的封锁，伤亡不会超过1百人。”
胡景翼听到哪些悬殊的伤亡比例倒吸了口凉气，“东北军不会强到如此程度吧。”
“主要是不熟悉东北军的作战方式，刚开始我只想依仗着人多取胜，没想到对方的机关枪比起陕军的要强多了，打起来子弹不要钱一样往外扫。过河的东北军里面至少有4到6挺重机枪。”樊钟秀心有余悸地道，“而且对方的炮打得贼准，在对岸的河堤上，看不到这边堤下的情况，竟然几炮就把我的炮兵连给打没了。专往人多的地方打炮，一炮下去，十几二十个人就没了。这次兄弟是损失惨重啊，积累起来的老底子都快给打没了，不是我长东北军志气，僧笠兄在战场上遇到了，万不可正面与东北军交锋。”
“醒民兄的提醒我记住了。”胡景翼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在屋子里来回跺步，“这样看来，对东北军作战的计划就要变上一变了。”
樊钟秀问道“于总司令是什么打算？”
“于总司领和各路靖国军都商量好了，由我们靖国军和陕军共同对付南下的东北军。不过原计划是用优势兵力在三原一带对东北军左右包夹。”胡景翼道。
“不可！”刚坐下去的攀钟秀腾地站了起来，“若是依靠地形优势阻击还说得过出，想要跟东北军在正面战场上硬撼，实不可取。”
“醒民兄说的我相信，呆会我们两个一起去见于总司令，把这件事详细地说一说。不过其它几路会怎么想还真不好说啊。”胡景翼道。
靖国军内部不靖，虽然在一个旗帜下，但并不是上下一心，正如胡景翼所担心地那样，靖国军第5路司令高峻对樊钟秀所说的有些不以为然。
“东北军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战场上偶有小挫没什么，不过醒民兄这样长他人志气未免有点夸大其词。”高峻冷嘲热讽地道。
终究是吃了败仗，而且是大败，樊钟秀听到高峻的怀疑，脸皮还没厚到一定程度，红着脖子道，“爱信不信，有种的你们去跟东北军硬拼试试。”
高峻哂道“去就去。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东北军有没有醒民兄说的那么邪乎。”
“你。。”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于佑任发话了，“醒民也是想提醒一下大家，东北军战力不比陕军。切不可调以轻心。东北军的大炮厉害，还能比欧洲战场上的英德几国更厉害？这次咱们靖国军来了两个参战过欧战的华工，对炮火的防御有经验，说要深挖壕沟，咱们就多挖几条，不信挡不住东北军的炮火。另外再派人去陈树蕃那里叫叫苦，争取多要点东西来。”“关键还是要从东北军的后勤上下手。”沉默了好一会的胡景翼开口道，“东北军远道而来，而且治军颇严，暂时还没听说过什么扰民的事，陕北贫脊，事先醒民兄又作了一番布置，东北军一路南下，占了不少地方，实际上得到的补给十分有限，要从七八百里外的绥远调粮。陕北的路不好走，七八百里，可供下手的地方有很多。只要断了东北军的后勤，东北军便不得不往后撤了。”
“僧笠的话很有道理，就这么办，咱们一边修筑工事，准备迎击东北军。一面派人断敌粮道。”于佑任听了当下拍板。
靖国军在抓紧抢修防御工事，陈树蕃向北开拨，准备迎击东北军。
此时的第13师，28师，以前第3独立骑兵旅已经相继赶到了铜川市。一路上遇到的抵抗并不激烈，不过靖国军不时地以小股人马出现在自己的后方骚扰，确实让人有些不甚其烦。
“排长，打吧？”唐国华身上还打着补丁，趴在小山边的树从里看着从面前路过的十几个东北士兵，低声道。
“闭嘴，等他们全过去了再打。”
“开火！”排长摔先扳动枪机，呯地一声枪响，几只长着黑灰色羽毛的鸟受惊扑腾着翅膀惊叫着飞开。
十几个东北军士兵骤然受袭，反应快的两个已经迅速趴在地上，躲避子弹，另外好几人却倒在了接二连三的枪声下。第13师成立的时间尚短，若换了27师和奉1师这样的主力师，不会在第一轮偷袭下就损失过半。
“冲！”靖国军的子弹有限，每个人身上只有三四发，一人打了两发后，便拎着枪吆喝着向仅剩四五人的东北士兵冲来。
“妈的。叫你顽搞。”排长踢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刚才自己有三个人就是倒在了他的枪下。“赶紧收拾东西。”
“排长，发了，发了。”将枪枝拣到一起，又从地上的尸体上摸出了子弹，脱下鞋子套在自己脚上，几个人兴奋得手舞足蹈。
“他娘的，这些东北兵还真是富得流油呢，随便几个士兵都拿着这样的好家伙。”排长将仿毛瑟98八成新的通辽造步枪端在手里，擦了擦枪托上的灰拉动枪栓，对着远处瞄了瞄，不由啧啧叹道，对自己的那杆汉阳造的老套筒再也看不上眼了。
“赶紧地，收拾东西了走人，被敌人咬住尾巴就麻烦了。”
这一小队打扫完战利品后迅速地离开，再次隐藏起来。
靖国军这样的小打小闹也给东北军带来了几百人的伤亡。让东北军如同捏紧的拳头打在了空气上。分外的难受。不过偷袭的次数多了，难免坐露出马脚。
眼红胡景翼第4路靖国军所取得的战果，第4路高峻和第7路王钰开始有了冒进，盯上了东北军的一批辎重，正好一头钻进了赵铮布下的口袋阵。
“好啊，终于网住了一条大鱼！这些天和靖国军作战也够憋屈的。”赵铮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包围圈，将手中笔放在了地图上，心里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一些。
“师座，13师主力还没赶上来，39团一个团的兵力还是欠缺了些，尤其是东面，其它靖国军随时可能接应。到时候来个两面夹击，39团怕有些兜不住啊。”王树常提醒道。
“机不可失，郭师长的28师前锋不是到了铜川吗？有28师帮忙遮住左翼的破绽，这四千多靖国军翻不了天。”赵铮道，“这些天靖国军零打碎敲，下面损失了几百个人，也要一场胜仗提升一下士气。”
“师座，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啊。后勤跟不上，恐怕只有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掉靖国军和陕军的主力。否则迫于补给的压力，我们迟早得撤军。”东北军的扩编中，有人上位，也有人落马，28师原来的参谋长张海鹏就被挤了下去，刘宝亮现在便接任了张海鹏的位置。
郭松龄眉头紧促，从内心里讲，他对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军是有好感的，靖国军也是其中的一支，因此对叶重派兵攻打靖国军的作法，颇有微辞。心里多少有些消极的成份。
“依参谋长所言，应该怎么办？”
“加快速度难下，直取西安，逼迫靖国军和陕军不得不与我军正面展开决战。”刘宝亮道。
“师座，13师急电！”通信兵快步来到指挥所。
“念！”
“于今日下午3时，我部39团已经将靖国军4千余人拦截在东岭后申河一带，现正在调集军队围堵敌军，然右翼新兴村方向，包围尚不完整，请郭师长及时派兵堵截，务必不让敌军逃脱，围歼这股敌军。”
郭松龄道“回电赵师长，就说28师会及时派兵响应13师的行动。”
“是，师座！”
靖国军高峻和王钰部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对东北军两个辎重营下手，等到轰呜的炮志降临在头上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第四卷 第231章 临阵变卦
火药的味道弥散放在空气中，枪炮之声响彻整个后申河一带。
“混蛋，给我挡上去！”4千人的军队在正面战场上被39团大部两千多人打得节节溃退，高峻心惊胆颤，这时才想起樊钟秀说过的话并非虚言。
“司令，挡不住啊，敌人的大炮太猛了。”下面的军官哭丧着脸。
“老高，别为难下面的人了。”王钰沉着一张脸道。见识过陈树蕃陕军的阵仗，王钰和高峻只以为北洋军都差不多，就算东北军厉害些也有限，哪里知道现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伯树嘴那边的路都被东北军堵死了，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高骏有些急躁地来回踱步，“总不能就这样坐着等死吧。”
“卧倒！”副司令王维生眼见得大炮的啸声越来越接，脸面一变，大叫道。
“轰！”剧烈的爆炸声将几人所在的房子炸塌了一大半。
“老高，老高，咳，咳。”
“在这里，还没死呢。”几人也算命大，灰头土脸地逃了出来，看着已经倒塌了大半的房舍心有余悸，差点就被活埋了。
枪炮声越传越响，高峻也意识到东北军已经快打到这里来了。
“派十几个脚力好一点的，扮成乡民分头到胡景翼那里去求援，其他人往后撤！”
“往后？后面可是申河。”
“泅水过去。总比呆在这里送命要好！”高峻哼了一声。
“也好，那就走吧。悔不该不听樊钟秀和胡景翼的劝告。”
面对4千多靖国军，第13师39团大部两千多人打得极为大胆，几乎是压着靖国军打。靖国军的炮兵早已经在39团团属炮兵的轰炸下瓦解。没有重火力支持的靖国军自然难挡39团锋锐。
“团座，炮弹不多了！”受限于后勤的压力，39团能动用的炮弹也比较有限。两百多发炮弹打完后，弹药就见了底。
“传令下去，稳打稳扎，把敌人压迫到河边再说。”王新皱了皱眉，之前之所以能打得靖国军毫无还手之力，自然是大炮的功劳，没有了炮火，39团虽然也能占据上风，但攻击势头却是要大打折扣了。毕竟靖国军手里握着的枪也不是烧火棍。
39团的进攻的节奏一缓，高峻，王钰那边的压力顿时轻了很多。
靖国军里面有经验一点的军官也猜到39团可能炮弹不足，鼓足勇气进行了几次反冲锋，不过在39团重机枪和相对密集的步枪射击中撞得头破血流，这些靖国军才醒悟即使没有了大炮，对面的东北军的战力依然不是他的靖国军可以挑衅的。
王新这边意识到靖国军想过河逃跑后，再一次加大了攻击力度。一千七八百人到达了河对面，这边只剩下不足一千5百人，人心惶惶的靖国军，自然再也挡不住，而且他们也怕逃不掉最后被当了弃子。剩下的纷纷溃逃，争先恐后的渡河。不过河并不是那么好多，还要拿着杆十多斤的步枪。好在申河不宽，刚开春，河水还不是太深，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淹死多少人。最终4千多人的靖国军只有2400余人逃到了河对面。
“可恶，还是让这些敌军给跑了！”39团参谋长牛元峰有些不甘地道。
王新道“不用担心，河对面还有咱们39团9百多人，等咱们过了河，再来个两面夹击，非得把这伙靖国军全留下来不可。”
东北军大多是旱鸭子，不会水，虽然申河不宽，也不是很深，可也让这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东北士兵有些畏之如虎。
胡景翼还算比较顾全大局的人，当天傍晚接到高峻和王钰部逃回来的士兵的求援。便连忙把交好的樊钟秀找来，“醒民兄，出大事了。高峻和王钰轻敌冒进，被东北军给包围起来了。损失惨重。”
“什么？有这回事、”樊钟秀略微一惊，“也怪他们，总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这下吃大亏了吧。”
胡景翼看了樊钟秀一眼“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再说，靖国军一下子少了两路，元气大伤，我们损失不起。”
“怎么救，高峻和王钰往东被的退路被堵死，往西，铜川一带也有不少东北军，冒冒然跑过去，不止救不了人，连自己也得搭进去。”
“话是这么说，”
“僧笠兄，好消息，东北军在铜川一带的军队攻打陕军去了。”副司令李文卿走进屋子咕隆喝了一碗茶道。
“什么？铜川一带的东北军攻打陈树蕃的陕军去了？”
胡景翼一听顿时大喜，都是在陕北讨生活的人，不用看地图就清楚那边什么情况，一旦东北军攻打陕军，包围圈必然要撕开一道口子。
“走，马上整顿兵马，去接应高峻和王钰的部队。”胡景翼当机立断地道。
“这，该不会是东北军的陷阱吧。”樊钟秀有点迟疑。
胡景翼只以为攀钟秀对高峻之前的嘲讽还心有芥蒂，不由皱眉“醒民兄…”
“僧笠兄莫误会，救人是要救的，不过咱们也要小心一些，适当留一些人下来，到时候也好有人接应。”樊钟秀道。
“趁着夜色，一举将高峻和王钰部救出，东北军的火炮厉害，可打夜仗难免派不上多大用场。”胡景翼眼光十分毒辣。胡景翼不知道的是39团的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