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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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到底-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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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年纪有四十三四岁。中等身量,肩背很宽,手臂比常人略长,头部皮肤,自额头起延伸至两耳,有一道淡白色印痕,肤色略差于面部。身着一袭灰布劲装。踏一双黑色薄底官靴,指节粗大,遍生老茧,甲缝中有暗红色血块透出,靴底光洁,并无泥垢。

雷雨抬手握住刀柄。略一用力,将钢刀拔了出来,而后将那死者长衫解开,查验伤口。那刀刺得极深,乃是从死者小腹气海穴刺入,穿过胸腔、脖颈,直插头顶百会穴。出手干净利落,足见功力。

验罢尸首,雷雨自腰间解下酒囊,灌了一口老酒,开始仔细端详起这柄钢刀。三尺余长,一尺余宽,颇为沉重,刀柄略长,适于劈砍。雷雨屈指轻轻弹了一弹刀身,铮然有声。

李陶从雷雨手中接过钢刀,轻轻嗅了一嗅刀身,而后又俯下身来,摊开死者掌心,默视良久,这才长身而起,呼出一口浊气,嘴角竟泛起了浅浅的笑意,他对雷雨道:“进去再说吧!”

雷雨踏前两步,接了雨水,将手上的血渍洗去,转过身来,沿着宅门,走到院墙之下,足尖一点,凌空一翻,飘飘然已落在了院墙之内。

待雷雨打开院门,李陶移步入内。

此时,天色已然入夜,又是阴雨连绵,不见半点儿月色,二人自院墙下,快走了数步,踏上了青石板的石阶。迈出不过三两步远近,绕过影壁,雷雨一只脚刚要踏进堂屋,只觉一阵冷气吹起,激得雷雨一时间汗毛倒竖,心神一紧,挥手便是一掌,只瞟见一道白影一闪,这一掌竟击在了空处。

雷雨作为刑部第一高手,也是心智卓绝之人,只这电光石火之间,掌指一动,已将腰间结义索拿在手里,脚下步法灵动,宛若流星曳电,直奔后堂追去。径直穿过数个回廊,借着云间透出的惨淡月光,雷雨渐渐瞧见前方一道身影正闪转腾挪,若隐若现,当下大袖一拂卷起一地落叶,舒掌一抓,捻起一片,运足内力,弹指发出,正中那身影肩头,只听一声惨叫凄厉绝伦,隐隐不似人声。正在雷雨心内暗暗吃惊之际,那身影忽地猝然加力,数个起落,钻入一座殿阁之内,没了行踪。

雷雨刚要追赶,却听李陶在身后道:“不用着急,他跑不了!”

李陶已经将长剑抽出拿在手上,他指了指那殿阁:“这里有蹊跷,不要贸进,还是小心为上!”

二人来到那座殿阁门口,此时风雨交加,乌云又遮住了月光,只瞧得出是座祠堂,墙体斑驳,殿门虚掩,屋檐上的碧瓦已脱落了大半,破败不堪。

雷雨见此,轻声道:“郡王,你待在原地,我先去探探情况!”

李陶摇头道:“我们一起进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雷雨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去,将殿门缓缓推开。那门扇久经风雨侵蚀,甚是破旧,一推之下,“哗哗”掉下不少尘土,落了雷雨半身的灰尘。

进了殿门,四下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模模糊糊中可以看到前方四五步远,立着一道屏风。雷雨见状,收住了脚步,将结义索衔在口中,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布纸包,拆将开来,取出一个小竹筒,拔开盖子,抬手一晃,映出一道火光。借着火折子微弱的亮光,李陶隐隐看到那屏风上似乎画着一个人像,张着两手,歪着头颈,若有所指。

待到雷雨走近几步,那人像似乎色泽突然变淡了许多,李陶顿感蹊跷,连行数步,那人像竟越发暗淡,屏风上只余一道淡淡的红影。雷雨举起手中的火折子四下里照了一照,竟发现这屏风好生高大,一时间竟没有找到绕过去的路口。再看那屏风上张着双手的人影,在火光映射之下,面貌头脸也渐渐清晰起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灵魃

雷雨眉头一皱,一步跨出,来到了屏风跟前,正对着那歪头张手的人影。为了看个真切,李陶抬起手来,将那火折子凑向那屏风,借着火折子的亮光,自己也将上身探出,愈凑愈近,愈凑愈近,那人影也愈发清晰。

殿外的风雨愈发大了,瑟瑟的秋风夹杂透骨的寒意从虚掩的殿门徐徐吹入,将火折子的亮光吹得明暗不定。雷雨的鼻尖儿眼看要贴在屏风之上,这时,一股大风夹杂着雨水将李陶身后的殿门“吱呀”一声吹了开来,吹得雷雨手上的火折子猛然同亮光大盛,火星四溅。只这一个刹那,李陶已将那人像看个真切。

哪里是什么屏风上的人像,分明是雪亮的蚕丝屏风后立着一个女人,趴在屏风上,一头长发,不盘不柬,此刻正被风雨吹起,宛若草絮。脸上更是毫无血色,柳眉之下已没了眼珠,只剩下两个血框。隔着一层蚕纱,那女子的鼻尖与李陶的鼻尖正碰在一处,那女人正咧着一张血盆大口,也说不清是笑是哭,一对血框,留着两行血泪,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李陶的双眼。

雷雨也看到了这一幕,饶是他久经刑狱,此刻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足尖儿一点,抽身后退,与那屏风拉开三步远近,慌乱之中,一掌劈出。那屏风不过是普通的蚕丝楠木,哪里经得住雷雨这一记开碑裂石的掌力,霎时间,摧枯拉朽,将那屏风劈开一段缺口,余劲不止,直轰在一处石台之上,碎屑横飞。

眼见那女尸被掌风一带,倒飞而出,李陶略略定了一定心神,踏过方才劈开的缺口,一步迈到了屏风之后。借着亮光。瞟了一眼那女尸,发现那女尸身上并无兵刃伤口,致命之处在颈下,血肉模糊,不似人力所致,倒像是被大型猛兽啃噬撕咬而成,眉骨眼角之处。尚有指甲划痕,应是被猛兽的利爪将眼珠生生掏出。

李陶心中明白。此时敌暗我明,根本无法让雷雨验尸,唯有先退强敌,再作计较。

正在此时,一阵滴水之声,自殿内隐隐传来,“滴答,滴答”,在这空无一人的祠堂之内。不断回响,久久不绝。李陶与雷雨循着声音,绕过一角回廊,迈进了一间侧室,这突然出现的流水滴答之声便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的。借着微弱的光亮,李陶扫视一周,只见屋子里摆满了血红的牌位。眼前一排木雕坐像,隐在一座座神龛纱幔之中,那神龛基座颇高,足有半人高下。

李陶与雷雨不敢大意,一步一顿,调整内息。沿着那神龛,缓缓向前走去,一座祠堂之内除了寒风吹雨的响动与这雨水滴答的动静,便唯有他们的心跳之声最是清晰。

当他们路过一排排神龛坐像,那雨水滴答之声竟蓦然间消失不见,李陶不由得心头一紧。猛然间,眼睛向身侧一瞟。竟然瞧出些许端倪。原来身侧神龛里这尊坐像的衣角与其他的不同,李陶清晰记得其余坐像均是双手自然下放,置于膝头,衣摆自然垂下。而眼下身侧的这一尊坐像,双手虽是放在膝头,却牢牢地攥着衣角下摆,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可以依稀看出,这坐像的衣角竟是湿漉漉的。

李陶顿时明白,唯有从外面进来的人,才会被大雨淋湿,方才的雨水滴答之声,应是这人假扮坐像,端坐于神龛之中,却不料身上被雨水浇湿,周身雨水顺着衣角滴落下来,将李陶引来至此。那人眼见行藏败露,又不敢贸然出手,情急之下,将衣角攥在手里,虽是止住了滴答之声,却被李陶瞧出了端倪。

想到这里,李陶的嘴角缓缓泛出一丝笑意,只装作不知,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三四步远近。猛然间,他大喝一声,长剑脱手而出,直取那坐像胸口。

雷雨见状知道有异,也持着火折子,攻向那坐像。

那坐像身着服饰与周边佛龛均是一般,在火光映照下,照出半张猫脸来,一头白发迎风而动,一双紫瞳之内竟没有眸子,左半边脸上,须毛虬结,须毛之下,隐隐有紫篆符文闪现,盘过头颈,遍及全身,张着一张大嘴,满是獠牙,正盯着李陶怪笑不止,犹若夜莺啼血,甚是凄厉。

那怪物彪悍至极,见李陶的剑来,左臂一挥,挡在咽喉之前。只听“笃”的一声,剑穿透那怪物左臂,去势不减,扯着那怪物身躯,钉在那祠堂墙壁之上。

那怪物吃痛,怪啸不止,手脚并用,握住那铁尺,较力一拔,将李陶的长剑拔出,丢在地上,同时身形一动,宛若壁虎爬虫,沿着墙壁攀行,一闪而没。

见此情景,李陶吃了一惊,连忙弯腰拾起长剑,握在手里,心里暗骂了一句流年不利。

雷雨面色沉重,似在思考着什么。

“你可知道这怪物是什么来头?”李陶问道。

雷雨道:“我曾经听师父说过,在滇南虫谷,十万大山之中多蛮荒古术,虽非正道,却是奇诡绝伦。其中有一门养尸之术,能御使阴尸为己用,练到极致之时,选用灵智卓绝的女子,以巫蛊之术强行封闭其心智,以巫法虫蛊熬肤炼体,假以时日,所成之尸,不避水火,不惧刀兵,不畏生死,号之日‘灵魃’。”

“这么说,要破这灵魃,一则需要找出控尸人藏身之地,二则需要探明控尸人以何法操纵阴尸,然后寻其原理,依法破之。”李陶心中已有了打算。

雷雨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李陶略一沉思道:“等会,你与那怪物周旋,我设法找出那控尸之人!”

“我明白了!”

二人抬走出殿阁,抬眼一看,屋檐东北角处,那怪物正手足并用,攀爬而上,动作之快,不输于猿猱,犹胜轻功高手。一呼一吸之间,那怪物已经张开双臂,合身向二人扑来,一双利爪遍生白毛。雷雨毫不犹豫便迎了上去,与那怪物且斗且行,为李陶争取时间。

第三百五十六章控尸人

此时,那灵魃手脚并用,挡开结义索,搭在雷雨肩背之上,龇起满口獠牙,张口便咬。雷雨心头大骇,扬手一掌,直劈那灵魃面门。谁料那灵魃不躲不避,被雷雨一掌劈在面门之上,也只是微微一顿,却来势不减,依旧张口咬来。亏得雷雨眼疾手快,顺手将腰中铁索取下,手中一抖,那锁链犹如蛟龙出海一般,自肩头绕下,射向那灵魃口中,被那灵魃一口咬住。雷雨借机凌空而起,一脚踢在那灵魃胸口之上,反手一提,那铁链另一端尚还被灵魃咬在口中,被李陶发力一拉,只听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再看那灵魃,口中獠牙与铁链相磨,已有火星迸发,隐隐透出一股皮肉焦灼之气,被那灵魃嗅到,反而更加激发凶戾之气,紫瞳暴涨,又要扑上。

雷雨此时身居半空,不等招式用老,铁链一抖,便已缠在那灵魃脖颈之上,凌空而落,一脚踏在那灵魃头顶之上。那灵魃吃痛,扬手便是一爪,向头顶抓去。此时雷雨早已借这一踏之力,翻身落地,那灵魃一爪并未伤到雷雨,反而抓下自己头顶一块皮肉,痛得嗷嗷厉啸。雷雨眼见灵魃凶性大发,转身拔腿就跑,手中倒扯着一端铁索,铁索那端正缠在那灵魃脖颈之上,李陶此时运起轻功,绕着祠堂,足不点地,便是一阵飞奔。

雷雨放开身形,全力施展,只见一道人影宛若淡烟,足不点地,在祠堂周围上下奔行,犹如凭虚御风,流星曳电。那灵魃哪里追得上这般速度,被铁链拖着脖颈四处乱撞,或是假山湖石,或是殿角飞檐,或是窗棂门扇,均极那灵魃的头脸撞得粉碎。碎屑横飞。那灵魃被这一顿乱拖乱撞,一张脸早已是血肉模糊,唯有身上那紫篆符文愈闪愈亮,凶性更是有增无减。

雷雨与灵魃相斗之时,李陶也没闲着。古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时之间。若要找出控尸人藏身之所,也是殊为不易。想到这里,李陶灵机一动,暗自寻思:“与其大海捞针,倒不如引蛇出洞,敲山震虎!”

李陶略一思量,气运丹田,口中一声长啸骤然而起,气势雄浑无匹,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于沧海怒潮之上。吼声之中更夹杂有狮吼雷鸣、象呐龙吟之声,周身雨水被李陶吼声中的内力一激,四散飞扬,打得周遭林木叶落纷纷。

那灵魃猛然听到李陶的吼声,身上符文一暗,竟不再挣扎,动也不动。任凭雷雨拖拽。眼见得这般情景,李陶心头暗喜:“看来所料不差,那控尸人定然是以什么只有灵魃才能听到的声音催动符文来指珲灵魃行动,此刻被我啸声压制,灵魃听不到指令,所以才一动不动。”

李陶猛然将啸声止住。身后一声轻微的响动传人李陶耳中,虽然只是一瞬,但对李陶来说,已经足够了。眨眼间,李陶身形一动,连过两道回廊,来到一座偏厅墙外。纵身而起,探掌而入,足尖一点墙体,抽身而返,一个不足五尺高的小人,状似猿猴,被李陶擒住后颈,抓了出来。李陶将小人丢给雷雨,雷雨立刻封了他穴道,铁链一抖,将那小人捆在地上。

控尸人被制,灵魃便也失去了控制,直挺挺地立在庭前,符文渐暗,一动不动。

一场恶斗总算过去,李陶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奇装怪发的毛脸侏儒。

看了许久,李陶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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