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文了。为了阻止米价节节上涨,朝廷连连下发官文,要求每石米的价格控制在五百文左右,违者就地斩首示众。
杭州刺史王向高为了落实朝廷政策,限制杭州下属各县市面上的米粮涨价,特派几名心腹到各县巡查。
心腹们先后回来禀报说:“大人,惨不忍睹啊。街头到处都是饿死的灾民,请您快想办法啊,快向朝廷求援吧……”
自从规定大米不准涨价后,杭州的米商都不愿意把米拿出来卖,导致市面上无米可供,饥民纷纷外迁。杭州街头到处是饿殍。王向高已向朝廷求援三次,可朝廷来信说陕甘一带连年大旱,朝廷国库空虚,无力顾及江南一带的灾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王向高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他派往鄞县的心腹也回来了。
这个心腹一回来就跪倒在地,大呼道:“大人。鄞县出大事了。”
在王向高的催促下,这名心腹从腰间掏出一张盖着鄞县印鉴的告示,说鄞县县令宋璟违抗圣旨,不但置朝廷每石米五百文之规定于不顾,而且还公开发布告示允许大米涨价,鄞县的大米每石已涨到三千文了。
作为县令,宋璟不仅不抑制米价上涨,而且还推波助澜,致使米价涨了六倍,这是杀头之罪啊。王向高看完告示后,惊讶不已。他心想,这宋璟肚子里有些墨水,在江南有些名望,竟敢无视朝廷圣命,得找他算账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向高就带着师爷和一帮心腹,兴师动众地来到鄞县。宋璟早已领着手下在城门口等候他了。
王向高一见到宋璟,就怒骂道:“宋璟,你可知罪?大灾之年,违抗圣命,不积极抑制米价,我要亲自送你面君。”
说罢便招手示意手下将宋璟绑了。
这时,只见宋璟的师爷来到他身边,在其耳边悄悄耳语,一旁的王向高见状,朝那师爷大喊道:“你家大人已经快成朝廷的死囚了,有什么事不敢大声说出来让我听?”
那师爷吓得跪倒在地,宋璟说道:“你就照实说吧。”
师爷点了点头,对王向高说:“吕大人,是这么回事,自从我家大人发出布告允许大米涨价后,各地米商纷纷涌进鄞县,他们为了感谢我家老爷,不断给我家老爷送钱。前几天,一个外地米商没有给我家老爷送钱,老爷就派我跟那米商索要,这不,那米商的钱送来了。”
师爷的一番话,更让王向高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心想这宋璟的胆子也太大了,大灾之年不仅不为朝廷着想,还擅自抬高米价,收贿索贿,发国难财,这样的人砍头一百次都不够。
王向高咆哮道:“将那米商带来。”
不一会儿,一个肥胖的米商被推到王向高面前跪下,他吓得哆嗦着身体道:“大人,草民有罪,但这不全是草民的错。鄞县发布公告说这里允许大米涨价,我作为商人当然想卖高价,就跑来了。至于给那位大人送礼,本不是我的意愿,是那位大人派人来索要,我才不得不……”
“滚!滚!”王向高不等那米商把话说完,就把他骂走了。
第二百八十章铸剑山庄
随即,王向高问鄞县师爷:“你们一共收了米商多少贿赂,可有账目?”
师爷答道:“回老爷,全部有账。”
王向高下令将宋璟和他的师爷押回鄞县县衙,准备审理后上报朝廷处决。
城门离县衙有一段路程,当王向高带领一队人马路过一个集市时,那里人头攒动,闹市不远处还传来唱戏的声音和阵阵掌声。大灾之年,杭州其他县城都饿殍满街,一遍凄凉,可鄞县不仅集市繁华,还有唱戏的。王向高满腹疑惑地来到那唱戏处,戏台前看戏的老百姓见有官府人马到来,正要散去,王向高大喊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乃杭州刺史王向高,来本地视察灾情,大家不必惊慌。”
王向高在讲话时,老百姓已看到他们的县令宋璟被捆绑押解,纷纷围拢过来,下跪求情说:“大人,为何捆绑宋县令,他可是好官啊。”
王向高把宋璟擅自抬高米价、收受贿赂的事情讲了一遍,突然一位老妇人来到王向高面前大声说:“你说得不对,敢问大人,这大灾之年,咱杭州府哪个县不是街市萧条?你再看咱鄞县,米粮充足,街市繁华,没有一个人饿死。这是谁的功劳?是宋县令的!请问大人,我们宋县令何罪之有?”老妇人的话引来一片掌声。
王向高无言以对,这老妇人说得没错,鄞县确实没有一点受灾的迹象。他沉默片刻后对围观群众说道:“我会好好调查,给大家一个交代。请放心,朝廷不会冤枉一个好官,也决不放过一个贪官。”
来到鄞县县衙,王向高公开审理宋璟。公堂上,王向高问宋璟为何置朝廷圣命于不顾,抬高米价。
宋璟神情严肃地说:“大人,如果执行朝廷规定的米价政策,鄞县跟其他县一样会饿死很多人。不放开米价,哪个米商愿意出售大米?”
“这样高的米价。老百姓买得起吗?”
“大人有所不知,江南历来富庶,不仅鱼米丰饶,商业也十分发达,普通人家几十年下来,都小有积蓄。乍遇荒年,人们需要的只是粮食。米价虽高,俭省一点。也能坚持一年半载。那些家庭贫苦,无力买粮的人家,我会发给他们钱物救助。”
宋璟边说边叫师爷将救助名册拿来呈递给王向高。
救助的名册上,不仅详细记录了受助人的名字、住址、家庭人口,而且还有受助人按的红手印。
王向高翻看完毕后,语气有所缓解,问道:“救助的钱来自哪里?”
“大人有所不知,那些米商发财后,个个欢呼雀跃。纷纷给我宋璟送钱。如果我拒收,他们一定会诚惶诚恐,我就收下了,登记造册后又发给那些无力买粮的穷人。”
宋璟叫师爷将那份收受米商银两的花名册拿来。王向高将两个花名册进行比对,一收一支,分毫不差。
王向高这才发现宋璟的高明处,大灾之年他将鄞县治理得这么好。实在不简单。他不仅没有治宋璟的罪,反而将鄞县的做法上报朝廷,请求朝廷嘉奖宋璟。他甚至还向宋璟请教下一步应对杭州府灾情的办法。
宋璟建议杭州府境内都将米价彻底放开,说一开始米价会节节攀升,但不出三个月,米价就会回落到一千五百文左右一石。王向高根据宋璟的意思。通令江南各地放开粮价,米价一下子冲上每石三千五百文。全国各地的米商得知消息后,都源源不断地把米贩到江南来。江南市面上大米充足,出现供大于求的局面,不到三个月,米价果然又回落到一千五百文一石了。
江南民众终于渡过了难关,杭州府却又面临新的问题。陕甘一带因大旱缺少米粮,朝廷下令要求各地支援。
宋璟又给王向高出主意,让他即刻发布公告,以每石一千文的价格收购大米。
大米一千文一石,米商们肯卖吗?王向高半信半疑,宋璟却胸有成竹地说:“大人有所不知,前阵子这里的米价飞涨,全国各地的商人都把米贩到我们江南来了,赚足了腰包,眼下米粮越积越多,再过几个月江南新米就上市了,那些商人不好再把米粮运回去,只能降价销售,否则就会赔本。我算了一下,一千文一石,米商已经保本了。”
王向高采纳了宋璟的建议,以一千文一石收购了大量米粮,运往陕甘一带,受到朝廷嘉奖。宋璟也因此名声大振,便被调到了蓝田做县令。
……
李陶听罢,眼前一亮,看来这宋璟是个人才。
“宋县令,这几日我要上终南山,待我事办完,还会来县衙的,到时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大礼?”
李陶笑了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
终南山上青山层峦叠嶂,山谷中烟气氤氲。
李陶与李白从山下向上走,一路攀爬,直爬上六七个险坡,来到一个悬崖边上。悬崖壁立千仞,对面也是一片峭壁,两片悬崖之间是一条十余丈宽、深不见底的石缝。
石缝上搭着一座木桥,木桥那一侧的峭壁后面便是铸剑山庄,木桥上站着一个中年人,把守着进出铸剑山庄的唯一通道。此情此景,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在商慕云三人前面,一对年轻的夫妇正走过木桥,桥上的中年人看了他们的请柬后,礼貌地放二人通过。那年轻的妇人红唇白齿,身形婀娜,容貌甚為艳丽,李白不由多看了几眼。那妇人看到有人看她,也回头看着二人,她施施然地一笑,甚是妩媚。
李白遥遥看向对面的铸剑山庄道:“山庄中灯火辉煌,鼓乐齐鸣,似乎是在大宴宾客。”
李陶与李白走上木桥,桥上的中年人作揖道:“敝人是铸剑山庄的总管,小姓金,不知二位贵客可有山庄的请柬。”
李陶递上令牌道:“金总管,我们是蓝田县的捕快,有要事拜访山庄庄主,事发仓促,并未有请柬。”
金总管答道:“今后三日,我山庄庄主段连亭在山庄宴请江湖好友,并无时间见其他人,二位捕快还是几日后再来山庄吧。”
李陶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实在是耽搁不起。”
金总管却如同木人一般摇摇头道:“庄主吩咐下来,没有请柬一律不能过去,二位还是请回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千草神医
李白正要发怒,突然听到后面有一个声音道:“金总管真是不识泰山,这是大名鼎鼎的蓝田王,金总管也要拒在门外吗?”
二人回头一看,身后来了一个老人,李陶作礼道:“不知前辈是……”
“老夫是落花刀派掌门袁风!”老者乐呵呵地回礼。
“袁掌门见过在下?”李陶问道。
“前不久,老夫去长安正好在西市目睹了蓝田王的风采!”
李陶点点头。
袁风拿出请柬,说道:“金总管,铸剑山庄只发出十几张请柬,邀请的自然都是江湖大豪、一方雄杰。但是论起英雄,蓝田王一点也不比他们差,你為何不通融通融,请他们进去?”
金管家擦去额头的汗水,不安地道:“我自然知道蓝田王的威名,但是此次庄主宴请的都是老朋友,他特意吩咐下来,没有请柬一律不能进来。是以我才会如此冒昧。”
袁风道:“方才过去的石进夫妇,不也是只有一张请柬吗?”
金总管道:“他们是夫妇,自然只需要一张请柬。”
“如此便得了,他们二人和我有故旧,我们是一伙人。”袁风将请柬放在金总管手上,拉着二人就要过去。
金总管急忙伸手阻拦,袁风早已手指横出,迅疾如风雷,点在金总管的手臂上,金总管登时全身发麻,再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走过木桥。
山庄的大堂中灯火辉映,早有十数人坐在堂中,相互招呼,推杯换盏,看来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是熟稔。堂中琴箫和鸣,丝竹品弹,品酒说笑的喧哗夹着醉人的声乐,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却听在人群的大笑声中,一个清亮的声音排众而出。说道:“感谢诸位光临铸剑山庄!”
说话的人便是庄主段连亭,他四十来岁的年纪,打扮得倒是有头有脸,新帽新衣新靴子,眉目俊整,神采飞扬,腰间佩着一把银光闪烁的七星长剑。
“段某今日请诸位旧友一聚……”段连亭的话到一半就断了。他的目光停在李陶与李白身上。
李陶自报家门道:“我叫李陶。”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蓝田王,二位光临真是令得蓬荜生辉。”段连亭接着话锋一转。“可是段某今日宴请的都是老朋友,并未斗胆邀请蓝田王。”
李陶道:“你并未邀请我们,不过有人邀请了我们。”
段连亭诧异,便问:“是谁?”
李陶将血字条递给段连亭,段连亭看完后不解地问:“这是谁写下的血字条?”
商慕云掏出血色梅花手帕,一字一顿地道:“梅、花、杀、手。”
大堂内一片哗然:“梅花杀手来了?”
“他在何处?”
李陶道:“我相信此刻梅花杀手就在山庄里。”
段连亭道:“铸剑山庄只有一条木桥进出,木桥时刻有人守着,铸剑山庄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梅花杀手又如何能进来?”
李陶笑了笑:“我并未有请柬。不也进来了?我想梅花杀手要进来,总有办法。你当真相信一道悬崖、一座木桥能挡住天下莫敌的梅花杀手?”
段连亭道:“这些年来虽然梅花杀手犯案累累,但却从未敢上铸剑山庄,山庄从未发生过行刺行为。”
李陶道:“一切都会改变。”
“那要如何办?”
李陶看了一眼众人:“立刻让宾客们回客房,晚上切莫外出。”
段连亭眼见如此,只得让家丁张罗着送宾客回房,一场原本热闹的宴会。在转眼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肃杀的气氛。
段连亭盯着李陶:“希望蓝田王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烦请段庄主配合一下,将宾客的名单给我!”
段连亭点头道:“这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