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向披靡- 第551部分

　　　　“我没好好学习，更没做个好人，我没听他们的话…”说着说着我哽咽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公外婆，内心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浑然不知引以为荣，非要到今天回到了纯真的起点之地我才真真正正在心里产生了负罪感和内疚感。

　　　　老爸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意，缓缓的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之后很严肃的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的，现在变得跟我一样没脸见他们，在怪我呢吧？”

　　　　“我没想怪你，我啥不知道！”我把头扭到一边儿，同样不敢正视老爸。我确实想过去怪他，可却又觉得这样对他并不公平，起码是他让我学着变得坚强了起来，终于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个男人。至于我的“变坏”，其实更多是自己没能把持住，在追求所谓尊严的过程中渐渐丧失了最初的内心，迷失其中无法自拔。

　　　　“愿意怪就怪吧，谁让我是你老子呢。”老爸故作轻松的说道“那我这样该怪谁呢，谁TM知道了，有时候我还真想找个人怪一下，起码心里能好受点儿。”

　　　　“我都说了，我没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大声喊了起来，心情混乱无比，此刻只想求老爸赶紧开车离开，在这呆的越久我就觉得自己越卑劣，我真怕会在不经意间看见外婆走下来，到那时我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有什么问题？”老爸厉声说道“谁都没有问题，一切都是因为我，你们受的罪全都是我造成的，我从来不否认。这些多年以来这些全压在我心里，几乎每天都疼得不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没必要帮我承担，哪怕你是我儿子！”

　　　　老爸把自己这么多年愧疚心全都对我讲了出来，我也终于知道了谁才是最难受最心痛的人，他一直都被自己当成全部悲剧的始作俑者，也一直默默承受着煎熬和折磨，这都是他说的代价。但为了这代价不白费，他只能坚强的挺着，努力去活着，或许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幻想和期盼一切都能峰回路转，渴望有一天失去的东西能重回他身边。

　　　　楼下还摆放着外公修自行车的招牌和打气筒架，我忽然想起那个时候帮着外公干活的经历，年纪尚幼的我费力的给那些自行车打气，然后兴高采烈的把收来的一毛钱打气钱小心翼翼放在锈迹斑斑的铁饭盒里，外公赞许的点头会让我觉得自己也为那个清贫的家贡献了一份力量，我既知足又快乐。

　　　　可是现在，谁要是给我一毛钱，我还会觉得他是在玩我，不打他也都骂他个狗血喷头了，这一切都与外婆对我的教导南辕北辙。想到这些，我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以前好还是现在好，我得到了好多好多，可也丢了不少，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后悔…”

　　　　“没啥可后悔的，人都得这么活，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只是你千万可别学我就行了。”老爸少有的和蔼起来，对我心平气和的说着，也在为自己感叹“你打小就跟很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所以你承受的就更多，现在看来可能是种不幸，但以后对你没准儿也会是种幸运的经历，你早晚都会想通的。”

　　　　“我还记着呢，就那个地方！”老爸指了指不远处说“那时候那地方全都是花，你妈最喜欢抱着你坐在那儿了，记得有一次没留神树上掉下来个洋辣子，正落你脸上，跟你蜇得嗷嗷哭啊，你妈一开始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这个傻丫头…”

　　　　“我不记着有这事儿…”我老老实实的说，但却很喜欢老爸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他提前妈妈时的语气，洋溢着满满的爱意，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废话，那时候你还在怀里抱着吃奶呢。”老爸给了我一下，然后神情忽然黯淡下来低声继续说“也是在那地方，我最后见了你娘俩一面，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看着过你俩在一起了，都是我造的孽啊…”

　　　　听着老爸的话，我在心里极力想要勾画出老爸和妈妈还有我在一起的画面，我觉得那一定无比幸福甜蜜，绝对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场景，但这却只能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

　　　　“可我还是变了，我不是以前跟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我了。”我有些固执的说。

　　　　“变啥啊？”老爸笑道“再咋变，你也是他们的外孙子，也是我和你妈妈的儿子，这个到哪儿都不会变！”

　　　　听到这些话，我的泪水开始忍不住，只能努力的憋着，不让它流的太明显，此时我心里更多的不少悔意而是无奈，对生活、对时间、对成长还有那现实的世界。

　　　　“上去看看吧，至于呆多久你自己决定，我反正时间来得及。”老爸又一次劝说起来，见我还有些犹豫，他长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说“你姥有病了，都挺长时间了，你应该去看看，不管你现在啥样，他们对你可都是真心的啊！”

　　　　听到老爸说外婆生病，我这下彻底按耐不住了，心里也不再有什么迟疑，猛地推开车门就朝楼里跑去，只想尽快见到她，心里不停祈祷希望外婆没有太严重的问题，如果那样我将更加自责和痛苦。

　　　　来到二楼那熟悉的大铁门前面，我早已经热泪盈眶，颤抖的手抬起来按住了那老式的门铃，那熟悉的门铃声响起，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学时代，每天放学回家我都要如此按响门铃，外婆也会及时的来给我开门。这个时候，不管我在外面受到多少欺负和侮辱，内心都会得到安宁，这里才是我内心最纯净也真货真价实的避风港湾。

　　　　按了好一会儿，屋里才隐约传出来了拖拉的脚步声，我的心也再次激动起来，回到这日思夜想的家，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空洞无力，我只想迈步走进去，好好感受一下那纯真原地的气味，回到过去那个单纯的我，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谁呀？”门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外公，我想他此时一点在慢悠悠的爬向猫眼向外看，小时候他经常会这么逗我，还会假装不认识我。

　　　　“姥爷，是我！”我急声说道，恨不得马上就能走进去。

　　　　“谁？”屋里声音提高了，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我，苑意！”我颤抖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不敢想听到我的名字外公会是什么心情。

　　　　里面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就传出了急促的开门声，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见了满头白发，脸上尽是皱纹的外公，三年的光景他真的老了许多，但在我看来他还是那么让我觉得安心和温暖。

　　　　“姥爷，我回来了…”我极力控制情绪，慢慢的说着，可泪水早就流个不停了。

　　　　外公使劲挤了挤眼睛，那架势都差点回去取老花镜，直到最后他终于认出了我来，整个人一下长大了嘴，浑浊的眼眸也微微泛起了泪光，颤抖的手一下就拉住了我，那熟悉的油污味也钻入我的鼻腔，让我的心开始融化。


七百八十一章：两次撒谎

　　　　“小意，真是你呀，你、你咋回来了呢？”外公颤颤巍巍的拉着我，一时还结巴起来。我对他的问话也不知该怎样作答，只是低头看着外公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此时我心情真的很复杂，一方面终于见到外公外婆感到无比激动和感伤，另一方面我仍然在纠结着，很怕他俩如果问起我这几年的经历，我会哑口无言，毕竟我不想让他们为我寒心、失望，而我也没办法说假话去骗他们。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公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反复的说着还不住点头，但手仍然抓着我不放松，眼角也还湿润着。

　　　　“姥爷，我姥呢，听说她有病了，她咋样，没事儿吧？”我也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急忙问道。

　　　　外公长长叹了口气，低声说：“在屋里躺着呢，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自从有病之后她天天叨咕你，想你想的够呛，这下看着你她肯定能高兴！”

　　　　我点点头，心急如焚的跟着外公穿过阴暗的走廊向屋子里走去，这个家跟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那简朴到几乎一贫如洗的模样，就连厨房炉台边儿放着的菜刀菜板都好像没换过，家里的气氛也冷冷清清，如不是因为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换做是别人的家，还真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看着这一切，让我不免又是一阵心痛，真无法想象这几年他们两位老人是怎么过的，而在他们过着这种清贫艰苦的生活之时我却在得意忘形的胡作非为，早就淡忘了我是从什么生活里走出来。

　　　　当初信誓旦旦要攒钱给外公外婆帮他们过上好日子，可后来攒下来的那笔“巨款”也被我用在了没有意义的争强好胜上，现在两手空空的回来，实在是太对不住他们了。想起自己无端糟践的那些钱，再看看眼前这个家，我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小意啊，你是自己回来的，还是谁送你回来的啊？”边往屋里走外公边问道。

　　　　正触景生情的我闻听也没多想，如实答道：“我老爸送我来的，他让我看看你和姥姥…”可话刚一说完，我就有点后悔了，因为我看见外公忽然停了下来，将头慢慢转向我，表情复杂的问：“你爸他也来了袄，他在哪儿呢？”

　　　　“啊，他送完我应该就走了吧，他好像还有事儿…”我急忙说，毕竟我不知道外公对老爸到底是什么态度，生怕会发生什么不愉快，为了掩盖这些担心，我平生以来第一次不假思索的对外公撒了谎，而且竟还那么的自然。

　　　　“这回事儿啊。”外公应了声，脸上的皱纹好像突然明显了许多，然后就什么也没说带着我走进了里屋。

　　　　还没进门，我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外婆那熟悉的声音问：“老头子，谁来了啊，是找小毛的不，又啥事儿啊？”虽然外婆的声音在我听来还是那么慈祥、温馨，但她现在说话的气力似乎有些不足，而且言语里似乎还带着深深的担忧。

　　　　“不是啊！你自己瞅瞅是谁来了吧，保证乐死你个老婆子！”也许是我意外的回归让外公格外兴奋，还心情大好的跟外婆逗起闷子来。

　　　　“你这破家谁稀来啊，不是来找小毛的我就放心了。”外婆却没心情跟外公玩笑，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说你还不信呢，你快看看！”外公笑着说道，向一旁闪身把我让了出来。

　　　　此刻我视线里出现了卧床的外婆，只是在这时我却是视线模糊，怎么都看不清她的样子。这间屋子里那无比熟悉气味在弥漫着，那是我从任何其他地方都没法感受到的。不知怎么，我觉得窗户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是那么明媚温暖，那感觉真好像是来到了可以洗涤人心的圣地之中，我渐渐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早就忘了我所在的这个家有多简陋，现在它就是完美的天堂…

　　　　“是小意吗？”好半天，床上的外婆才怔怔的开口，随即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开始发出隐约的呜咽声。

　　　　“是我，是我！”我大声说着，踉踉跄跄的向床边奔去，只想靠近外婆，去感受那失而复得的无尽亲情与爱意，更渴望在外婆身上找回丢失的自我。

　　　　我现在就像小时候在外面受欺负回来后一样，咧嘴哭着把头扎进了外婆的怀里，紧紧搂住她，让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无所顾忌的嚎啕大哭，什么出来混的，什么男子汉，都见鬼去吧，我就是她的外孙子，一个需要亲人温暖关怀的懦弱小孩儿，并且我希望自己永远都是这样一个孩子。

　　　　只是哭着哭着，我就觉得外婆的呼吸声好像变得粗重急促起来，身子似乎也有些发软。这让我心里就是一惊，带着满脸泪痕抬头看向外婆，发现外婆双眼紧闭着，被泪水打湿的脸还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吓得急忙松开手，从外婆坏了退了出来，担心是自己心情激动太过用力把年迈的外婆给弄痛了，只怪自己没轻没重，忘了外婆是个老人而且还身有病患。

　　　　“姥，你没事儿吧，我是不是给你弄痛了？”我急忙询问并且查看起来，虽然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外婆微微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呜呜的哭着，身子也抖得厉害，这让我更担心也更心疼，慌忙看向外公。外公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对外婆劝道：“你说你个老太太，小意回来是好事儿，咱应该乐呵，你这样让孩子看着了多不好啊！”

　　　　“嗯，嗯，对…”外婆吐字不清的答道，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也捂着胸口，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

　　　　“靠着歇会儿，我给你拿药吃啊，别激动，听见没。”外公提醒着，可他却也忍不住偷偷擦拭了下眼角。即便到了这个年纪，外公仍然在家里扮演着坚强的丈夫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