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吃着东西,眼睛斜着床上的胡柏航跟我说:“你怎么跟这种家伙在一起,出来混的最瞧不起小偷了!”
看他说话的样子,好像他也是出来混的一样,可他看上去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啊。
老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又吃了半拉馒头,然后和我说:“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不下来!”
“对!天塌了,天宇叔他们也能擎起来!”陈觉也安慰我。
我不知道天塌了是什么样子,不过应该挺严重,老爸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吗,我更不知道了。
吃完了饭,老头起身拿出一个药箱背着身上,然后告诉陈觉:“我出去找你天宇叔他们,你看好他们俩,在诊所呆着,哪也别去,来人也别开门。你一会儿往家里打个电话,让你奶奶帮你去学校请假,说你是病了还是被狗咬了,反正你就在这儿和他俩呆着等我!”
陈觉点点头,老头拍拍他头说:“记住,你天宇叔没少帮咱们,是咱家的恩人,没他你这条小命都不知道在哪投胎呢!小意是他儿子,你必须照顾好!”
“我会的爷爷!出来混要讲义气!”陈觉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大人一样。
“你混个JB啊!小毛孩子!”老头虽然责备着,但语气里满是赞许和疼爱。
老头走了,陈觉也跟着出去给往家里给他奶奶打电话去了,不一会儿带着一脸懊恼的回来了,见我看他,解释道:“又被奶奶给唠叨了,说我不学好……”
说完他锁上了门,然后和我说:“你去看看那家伙吧,不知道醉成什么样子了呢。”
我走过去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胡柏航,他正不知道做着什么春秋大梦呢,也不知道他得睡到什么时候。
我百无聊赖的坐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在想老爸他们的事情。
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有个正常健全的家庭呢,父母健健康康,或者是个工人或者是做小买卖的,起码一家三口人能安心的过日子,我一定会很满足很兴奋的,我一点也不贪心!
可这只能是想法,老天已经早就了这一切,无法改变无法挽回,我没有了妈妈,现在正面临失去老爸的危险,就算那些人害不了他,他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如果他出事了,那我以后就是有个疯子妈妈有个罪犯爸爸的人了,我就在众人面前更抬不起头了。
我内心五味杂陈,低着头,好想哭,可我从来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泪。
陈觉也坐得无聊,站起身来把屋子中间的椅子挪到了一边,倒出一片空地,然后和我说:“我活动活动,你坐你的!”
说完,他稳稳的扎了个马步,然后运气打起了拳。看得出陈觉有两下子,一招一式都很像样,我忽然想起黑叔说,老头年轻时候是学过武术的,身手相当了得,看来应该是没少传授给自己孙子吧。
安静狭小的屋子里,隐约能听见陈觉出拳时带出的风声。上次和军子练拳,我就明白,没有一定力道和速度出拳是不会有这种声响的,虽然和军子能足以把人打残的拳头相差太多,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能做到这点应该已经很厉害了,怪不得胡柏航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呢。
练了套动作很猛的拳之后,让我惊奇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打起了太极拳,这个我认识,很多老头都打,小孩子打我还是第一次见。
陈觉闭着眼,身体放松,动作轻柔,凝神静气的打着,仿佛武侠剧里的室外高人一样,动作也很连贯,应该是经常练。
我小声问:“这不是老人打的拳吗?”
陈觉没理会我,仍然自顾自的打着,直到最后收势,他吐了口气,转过头和我说:“爷爷说了,太极拳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在实战里也是相当管用。只不过现在都被演变成健身操了,就都以为是老头老太太锻炼身体的东西。”
听着他的讲解,我虽然不太懂,但我觉得说得挺有道理。
“不过”他接着说“拳脚再厉害也没有刀管用,刀再快也没枪好使!”
我一头雾水……那他还练这干什么呢。我从小看小人书和电影,就总希望自己也能有一身高强的武艺,飞檐走壁,金钟罩铁布衫的,极富济贫,惩强除恶。不过后来慢慢大了些,经常被人打,我也彻底打消了这种念头。
陈觉活动完了,坐了下来看着我眼睛说:“你怕吗?”
我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他说道:“怕也没用,躲不过去!”
他说话不管语气还是语言都透着一种早熟,好像是大人一样,总能说出些道理来。他表情很严肃的说:“你是天宇叔的儿子,你不应该害怕!如果我有那么一个爸爸,我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
“我不想当坏人……”我小声说出了我心里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给我一种亲切感,也许是他那不合年龄的沉着老练让我感觉踏实吧。
“坏人?你认识天宇叔是坏人吗?”他很惊奇好像从不觉得老爸他们的那些事情是违法的。
我没法给他解释什么,但我觉得违反法律就是犯罪,犯罪的人怎么能称为好人呢。
他摇摇头说:“什么好人坏人,这都是谁规定的?就像在学校,就因为我学习不好,我就是坏学生了吗?我谁也没害过吧,我也没欺负人吧,学费我也正常缴了,我TM去上学,我不爱学是他们学校和老师的问题,我什么也没做。从来没人问过,陈觉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他们只会说,陈觉你不好好学习,陈觉你不遵守纪律!”
他说这话的语气十分沉重,但却又好像很有道理,我的心里似乎都有些赞同他了。他看看我继续说:“我的偶像李小龙说过一句话,重要的是教一个人去做他能做的事,只是做他自己!我也只想做自己,我错了吗?李小龙也是坏人吗?”
他说完这话,就沉默不再做声。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思索着他的话,做自己?究竟如何才是做自己呢,虽然我想好好学习做个好学生,但我也不愿意如此这般苟且的生存,在众人的侮辱与欺凌下生活,我不求别人高看,但也不要别人瞧不起我。我只想和他们同样站在阳光下,尽情的欢笑,堂堂正正做个人。
也许他是对的吧,我想道,但违法乱纪终究不对,我想总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让人有尊严的活着,让人尊重的活着,只是这条路我还没有发现。
第二十五章:寻找老爸
胡柏航仍然像死狗一样的睡着,陈觉拿着他爷爷的一本有关经脉穴位的书看着,“祖传治疗跌打损伤”八个大字在他头顶的墙上……
天色渐渐暗了,老头终于回来了,看上去好像很疲惫似的,走时候穿着的白大褂也用手抱着,进屋之后关上门。他把白大褂扔在一边,我清晰的看见上面的血迹。
老头走了下来,歇着气。陈觉问道:“怎么样了啊爷爷?”边说边把卷好的旱烟递了去,老头抽着烟,手微微抖着,似乎疲惫不堪。
他抽了几口烟,然后看看我们说:“一会儿天黑了,你们就去找小意他爹,我怕这要暴露!”
一听这话我紧张了起来,陈觉忙问怎么了。
老头说:“街上都知道我和你天宇叔他们关系好,今天我平白无故关了一下午门,保不准那个嘴快的就能说出去,要是找到这儿来,我也保不住小意啊!”
陈觉点点头,然后看着我说:“准备下,一会儿就走!”我回头看了看还在床上迷糊着的胡柏航,无奈的摇摇头。
老头说:“不用管他了,看这样子明天早晨都起不来!你俩赶紧走。”然后他和陈觉小声的交代了下老爸他们的藏身处,陈觉认真的听着。
天渐渐黑了,老头悄悄开了门,然后让陈觉先出去,小声说:“你去把自行车骑来,带着小意去找你天宇叔,一定小心!”
陈觉迅速的走了出去,我在屋里等着,心情有些紧张,老头也四下张望着。陈觉骑着一辆大二八自行车到了门口,老头让我赶紧走,我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跳上了自行车后座。陈觉低声说:“坐稳了啊!”然后使劲的蹬了起来。
陈觉骑车子的速度很快,飞速的蹬着,我生怕他会撞到人或者被车撞倒我们,他却毫不在乎身子来回晃动着卖力的蹬着这辆对他来说略显大了些的车子。
蹬出了好远,已经离开了向西街的街区,他才放慢了速度,喘着粗气,我坐在后面觉得他的后背已经渗出了汗,我小声说:“累了就歇会儿吧!”
“不行,等尽快赶到让天宇叔放心!”他倔强的说,好像觉得我的关心伤了他的自尊,他又使劲的蹬了起来。
路上坑洼不平,路灯的光亮也很昏暗,眼看就要到了一片荒郊野岭。他停了下来,说:“下来吧,前面的路走路更快,跟住我!”我跳下了车子,他把车子扔进了草丛里,笑笑说:“爷爷要是知道我把他的自行车扔了,非得跟我玩命不可。”
说完,他一挥手我就跟着他走进了一片废弃的旧厂区。这地方杂草丛生、地上也都是各种垃圾废铁,远远看似乎还有人拿着手电照着什么,我有些紧张,陈觉说道:“没事,这都是晚上在这儿捡破烂的!”
我“哦”了一声,陈觉接着说:“小心点啊,这草里没准有蛇呢!”
听到这话我又害怕了起来,如果被蛇咬了这荒郊野岭的,不就等死了嘛……
我紧紧跟着他,一步一看的,生怕有什么东西出来咬我一口,陈觉仍然镇定自如,不时站下看看方向,走了会儿他突然嘀咕道:“这哪是东啊……”
我一下呆住了,这走了好久了,他难道连方向都没分清,那我们在走什么啊。他仍然一脸正经,但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水,解释道:“天太黑了,找不到路了,白天我一定能找到的……”
我彻底无语了,一直给我沉稳严谨印象的他,居然也能做出这么让人无奈的事情来,不过我似乎忘了,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和我年纪相近的孩子而已啊。
我们俩没头苍蝇般的走着、绕着,已经走进了废弃厂区的生产区,破旧不堪的车间厂房,里面看着阴森恐怖的,不时传来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我紧跟着他走着,他也略显紧张,走路有些僵硬。
我忽然想起书上说,晚上迷路的时候可以看北极星寻找方向,我一下高兴了起来,果然读书用处大,知识就是力量啊!我拉住他自信的说:“我找一找北极星!那我们就能找着北了!”
陈觉面无表情的看看我,指了指天,我抬头望去,漆黑的天空中,隐约能费力的看见几颗星星,我转着圈的搜寻着,别说北极星了,大猩猩也没有啊……
我忽然想到,这是座工业为主的城市,一个全国都闻名的大型炼钢厂每天排出的废烟早就覆盖了天空,城市周围还有那么多的矿场,提炼矿石的工厂,连城郊地段的天空也是乌烟瘴气的。
看来环境保护刻不容缓啊!不然晚上迷路都找不着北!我以后一定要做个环保主义者,爱护环境从我做起!想罢,我暗恨那些破坏环境的人,狠狠的往地下吐了口痰!
陈觉耸耸肩,继续走着,边走边说:“放心吧,我们挨个厂房走,一定能找到他们!这里的厂房也是很多,十几个而已嘛!”
看着一座座大厂房,少说也有上千米的长度,十几个这要是都走遍了,天都亮了吧。
我俩没头没脑的走着,忽然我觉得脚下一阵刺痛,我忙抬起了脚,顺着疼的地方摸去,一只钉子穿过鞋底扎在了脚掌上。我疼得直咧咧,陈觉回过头看我,我单腿站站着,捂着脚说:“扎钉子了!”
陈觉忙扶着我在一边走下,把脚下的钉子拔了出去,我又是疼得一得瑟,脚掌被扎的感觉,太难受了,又疼又痒的。我脱下了鞋,拔下袜子,看着被扎了一个小眼的脚,痛苦不堪。
陈觉想了想,四处搜寻着,不一会儿他拿来一个细木条,左手握住我的脚腕右手用木条打着被扎伤口的周围。
打脚掌是另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我大声说:“你干嘛啊!”
“脚被铁钉扎了,铁锈是有毒的,不使劲打一打,感染就严重了!”他边说边打着。
我怎么不知道,学校也从没教过,好像只是说被坚硬物扎了要及时就医……不过,他也是祖传治病的应该算是医生吧!我放心了些。
他打完了我的脚掌,把木条扔到一边,手在裤子上蹭了几下,一副很恶心的样子问:“你洗没洗脚啊……”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天一夜没脱鞋了,还走了那么多路,我自己都闻到了汗脚的味道。陈觉这么爱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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