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差点喷了茶水,侧头过去小声回道:“你不知九黎庄是武林至尊,有多大的能力,你好歹也得知道饮雪殿刚刚换了人也算整顿中,就算白羽说九黎庄不会太平,也不可能这么急切的找上九黎庄。”
顷凉听明白后,开口道:“那这些传闻?”
“大人物没动静,小人物就风风雨雨了,各自顾及安危,自然口口相传,传的多了,也就变了味。”龙牙说完,看了顷凉一眼:“你是聪明,可是涉世未深,又在逃命,多多呆我身边。不要被人骗了去。”
顷凉不再言语,默默喝着茶。火酒早就喝完自己的水,蹭到龙牙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
龙牙看着火酒得意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智慧,崇拜我啊?”
火酒突然低下头,舔了龙牙茶碗里的水。
龙牙心头一凉,盯了火酒一眼:“你再喝?”
火酒悠然转过身去,跳下桌子,眯眼小憩去了。
龙牙面对自己桌上已经被“污染”的水,气哄哄的用力扇了几把扇子。
顷凉装作没看到,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慕容灵凰
接近傍晚时分,顷凉与龙牙才行至红枫山脚,那山脚下早有灵凰门的弟子在等候。
顷凉看到那些弟子后开口道:“上了山去,你是姑爷,我与它什么身份?”顷凉说完指了指火酒。
“说我心有所属,说你是我妻,拂了这门亲事就可。”龙牙漫不经心回道。
“不可,”顷凉回道:“慕容长歌因自尊心因你,都跳水了,她可是宁死也要嫁你的。若我以这身份进去,恐怕又生事端。”
龙牙看了顷凉一眼道:“你就这么信她?说你是我丫鬟?可你这身冷冰冰的样子,不招人伺候你就已是幸事,怎么也不能是丫鬟的模样。”
顷凉微微紧了眉头,她在他身边这么久,似乎一直没发现,自己与他,根本毫无瓜葛,就连一起去见陌生人,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顷凉思虑一会,才道:“那我就不能入灵凰门了。那心蛊……。”顷凉断了话语,下意识抚上胸怀,那里,有一只白玉器皿。
龙牙看了看她疑虑的表情,又想到那只黑白相间的茧,扬起眉道:“就说火酒是我的爱宠,你只负责照顾它就可。”
“这样,能行?”顷凉不敢确认,若是因她,连累他也进不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行不行你都不要担心,谁敢不让你进,我打断谁的腿。”龙牙淡了语气,轻轻松松道。说完又摇了摇扇子,迈步向那山脚底下灵凰门的弟子们走去。
火酒摇了摇尾巴一蹦一跳的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随着灵凰门的弟子上了红枫山,到达灵凰门。灵凰门建在红枫山最高处,巍峨威严的样子,路上廊庭石梯转过许多,他们才进入了正门。
此时,灵凰门门主慕容战领着一众弟子,并了几排在门外迎接,看见龙牙与顷凉过来,慕容站走上前来,抱拳道:“九黎庄庄主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慕容战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眉宇间有不怒而威的威严之气,话音浑厚,举手投足间霸气尽显。
龙牙并不奇怪他为何知晓自己的身份,收了扇子笑着开口道:“门主勿须多礼。”
慕容战遂立身而起,做了个请的姿势,将龙牙与顷凉引入内堂,各自落座后,慕容战即刻大笑起来道:“哈哈,江云退隐,找了个玉面娃子来接替位置,既然江云看重你,你一定是佼佼者,不知老夫可否领教领教新任庄主的功力。”
龙牙又笑道:“承蒙入前辈的眼,自然可以。”
慕容战接着开口道:“老夫又闻新任庄主是中原第一蛊者……。”慕容战说着,目光却看向了顷凉。
顷凉随即敛了眉眼,垂下头去,顷凉怀里的火酒看到慕容战的眼神却恶狠狠地瞪了瞪他一眼。
“门主对蛊也有兴趣?”龙牙接口道。
慕容战转了视线笑呵呵道:“洛家老爷因蛊而惨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洛家少爷也不知所踪,老夫听说,九黎庄庄主也曾在那里出现?不知可否告知一些?”
“赶路恰巧经过,知晓了别人不知道的一些事而已。”龙牙又晃了晃扇子,却并不打算回答慕容战的问话。
慕容战接着开口道:“有个满身挂满红铃铛的杀手庄主可知?那杀手据说是花珏殿主的人。”
“哦?”龙牙挑了挑眉,俨然一副什么都不想提的模样。
慕容战见势不再多说,转移话题道:“听闻接了小女的抛球的是庄主,灵凰门与九黎庄结亲乃是幸事一件,不知庄主打算何时迎娶小女?”
龙牙回道:“出门匆匆,未曾想天降姻缘,慕容大小姐温婉贤淑,实则良配之选,奈何本庄主心有所属,特意前来告知明白,免得误了小姐终生幸福。”
顷凉未曾想龙牙就这么直白的拒绝的一干二净,连客套迂回都不用,顷凉转头看了看龙牙一眼,眼眸沉了沉。
慕容战听到龙牙的话语后,脸色瞬间僵硬起来,接口道:“以九黎庄的地位,除了灵凰门的女儿,老夫不知还有谁家闺中小姐可以配的上庄主?”
龙牙笑回道:“与地位无关。”
与地位无关,与身份无关,只要,我喜欢。
慕容战再次打量了顷凉一眼,压下情绪,笑道:“二位赶路想必也是极其乏意,老夫这就安排二位休息,至于小女之事,老夫希望庄主可以再考虑考虑。”慕容战说完,叫了下人引领龙牙与顷凉各自休息。
龙牙被领去了北院客房,顷凉抱着火酒来了南院客房,入了南院客房后,引路的丫鬟对着顷凉道:“南院住着一位主子,虽距离这房甚远,但那主子喜欢清净,姑娘走动不要扰了她,若是到了用膳时刻,会有人来通知姑娘。”那丫鬟说完就退礼走了。
那慕容战管理底下人倒是不错,下人不多嘴不多说,极其规矩,只是这么规矩,恐怕有惧意在里面?顷凉想着又转了思绪,打量起这南苑客房来。
南院庭院极其雅意,池水里嵌着假山,竹林栽满了一个小庭,青石板上围着篱笆墙,那篱笆墙里还有不少时令的花朵,别有一番韵味。
顷凉对此地甚是满意,微赏片刻,就抱着火酒返回房间补眠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有婉转萧声传入耳畔,顷凉在迷迷糊糊感觉像是梦中听到,又像是有人在耳边吹奏,顷凉缓缓睁开眼睛,箫声逐渐清晰起来,顷凉头脑顿时也清楚起来,即刻意识到,不是梦中,是有人在吹箫。
顷凉下了床榻,打开房门,寻找声音的来源。
此时月亮已经升高,繁星漫了整个夜空,地面暗影婆娑,竹林随风沙沙作响,那萧声在这寂静时听来,清脆悦耳亦忧思绵长。
很是,引人入胜。
顷凉出了自己的房门,顺着走廊走了许久,发现一间圆门,萧声依旧婉转,声音却愈发大了些,应该是这里,顷凉想着,随手推门而入,落入视线里的是间极大的庭院,院子里有一棵极其繁茂的大树,那大树下有一摇椅,微微晃动的摇椅里,正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影,正在吹着萧。
此时月光甚亮,顷凉又踏步向前几脚,仔细打量着才看得清楚一点,那是个女子,鬓发似乎有些斑白,容颜却是年轻貌美,女子窝在摇椅里,略显消瘦。
她的衣服在月光下有些泛红,像是,嫁衣。
☆、八卦围困
一个女子身穿嫁衣在这样的夜色下出现,顷凉一时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可又见那人有影子拉伸在摇椅旁,心才定了定。
此时箫音未减半分,女子却坐立起来,一边还在吹着箫,一边伸出一脚轻掀地面,地面突有石子晃动,接着几个石子就直直冲向顷凉的面门。
顷凉瞬间移动躲了过去,那几个石子已经落地砸出几个不小的深坑。
顷凉踏步走了出来,对着那女子颔首道:“无意冒犯前辈,只是被箫声引了脚步,还望前辈勿怪。”顷凉说完看向女子。
女子放下箫,躺了回去,摇椅顿时来来回回摆动着,女子面露不屑开口道:“你奉魔教之命来的?告诉柳思,她敢生下那孩子,我必把那孩子给杀了!那是个孽障!”
魔教?柳思?柳门?数十年前?顷凉一时反应过来,这个女子怕是有些神智不清,记忆不知混淆在哪个时间段了。
顷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女子的问话。
女子见顷凉不开口,思虑一会便有些惊诧,遂即翻身而起,站立起来,冲着顷凉道:“你是他派来的?派来干什么?杀我?退婚?他为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跟我退婚?!”她步步紧逼,顷凉不自觉步步后退。
那女子突然停住脚步,咯咯笑了起来:“他对不起我,他对不起我,他还派人来退婚?他有什么脸来见我!你告诉他!我不会原谅他!”说完,她面色突然哀伤,身上的嫁衣明明是红色,不知怎让人觉得那是白色,她缓缓退步回了摇椅边,又坐了下去。
她静了下来。
她拿起玉箫反复观量,用修长的十指反复摩挲,轻轻道:“他送我的,他说我吹箫好听。他应是要娶我的。”
顷凉突然漫上复杂的情绪,该爱成何种执着,神智不清后,还再回忆仅存的美好。
后来,不知君何处,不明故人去,不知,何处忆箫声。
那女子似乎沉浸在回忆里了,喃喃自语道:“我可是绣艺超群,肯定要好好的为自己做一身嫁衣。一身独一无二的嫁衣。我本该风风光光嫁给他,做最美的新嫁娘。”她说本该,她嘴角微微扬起,慢慢睡了。
月色愈发亮了起来,淡淡围绕着庭院,女子似乎睡的更沉了。
顷凉守了女子一会,折身正准备离去。
“咻咻”两柄银镖突然飞了过来,顷凉瞬间紧心,侧身避过一镖,却为了护摇椅上的人,迎上另一支飞镖,不幸脖子上擦过一道血印,那血印快速由红转为黑色。
银镖有毒,顷凉却没有发现。
庭院深深,月色晃晃,微风轻轻荡着,顷凉警觉的打量着四周,等待暗处的人再次出手。
这时,假山后突然有人影闪过,顷凉立刻飞步追了过去,入了假山后,顷凉心下一惊,四面假山突然转移变化,脚底的石板也在顷刻间左移右动,顷凉试着闯出去,奈何次次被挡了回来。假山还在不住移动,顷凉立即皱紧了眉头。
这是,阵法?五行八卦?顷凉蹙了眉。她,并不懂阵法,只是听说过而已,连皮毛都不知,如何出的去?
这白发女子的住处为何有阵法?她入门时候为何无任何动静,是有人故意引她进来?那银镖是冲这女子来的,还是只冲她而来的?
想到这,顷凉抬手摸了摸刺痛的脖子,手指立刻火辣辣一片,顷凉的面容微微绷紧,这是毒?
顷凉暗暗懊恼自己大意,不知龙牙何时能知晓自己被困这里,火酒也没带出来,想它通风报信都不可能。
这阵法,除了里面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即使进了这庭院,也是看不出异常的。
顷凉立即盘腿坐了下去,开始运功逼毒。
而另一边暗处,有一身穿锦绣纱衣的女子和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在打量这一切。
“爹,你杀了她,那九黎庄庄主定会各处搜寻,若是他知道是我们做的,……。”慕容长歌不敢再说下去。
慕容战冷哼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猜测,你知道这姑娘是谁吗?无极蛊者,比不死门那些老头子都厉害的多,白殇要找这姑娘,白殇还要对你慈叶姑姑下手。我只能拿这女子的命换你慈叶姑姑的性命。何况,她是自己闯入这边,咱们顺水推舟,引了她进假山后面的阵法里而已。就算九黎庄庄主知晓,也怪不到你我头上来。”
“那白殇究竟有何能耐,连爹都要忌惮?”慕容长歌道。
“那是个畜生。”慕容战落下话语,又看了一眼慕容长歌,语重心长道:“九黎庄庄主看起来玩世不恭幼稚爱玩,实则城府极深,手段很辣,你该收收心。”
慕容长歌目光躲闪起来,轻声回道:“爹,女儿知道,爹请放心。”
“嗯,回去吧,歇着吧。”慕容战道。
慕容长歌转过身去,刚刚迈了步子想了想又道:“慈叶姑姑,是不是与魔教的人有关?那心蛊,是不是在她身上?白殇大肆寻找蛊者,咱们慕容家是没有的,可前几日,我见饮雪殿的白羽来过了,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慕容战脸色变了变,冷下语气呵斥道:“长歌,你不该知道那么多。”
慕容长歌静静开了口道:“爹,灵凰门地位怎样,长歌自问无力顾及,但若是,危及爹的性命之事,万望爹不要去做。长歌只有你和姑姑两个亲人。”
慕容战的脸色缓和下来:“爹有分寸,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