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奴轻轻点了一下头道:“二少爷,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昨日明云彩去找明云裳了,傍晚时分明云裳带着明云彩去了一趟容府,明云彩不愿意再回容府,跟着明云裳去了谨府。”
容景遇闻言眸光微变,他眯着眼睛道:“什么?竟有这等事?”
琴奴点了一下头,容景遇微愠道:“这下真的有麻烦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只是明云彩而已。”琴奴轻声道:“那个女人又岂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容景遇的目光无比森冷地划过了琴奴的脸,然后缓缓地道:“你太才我失望了!”说罢,他便将头扭至一侧,然后又道:“真不知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的话说得不是太重,却让琴奴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寒意,她轻声道:“难道二少爷的心里真的有了明云彩?”
“你当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容景遇恨恨地道:“傍晚时分我还不在家中,这件事情传到天顺帝的耳中,他又会怎么想?”
琴奴的脸色微变,容景遇却不再说话,带着琴奴便回了京。
两人到京城门口的时候,便有人迎上来道:“容太傅,皇上已等你多时了。”
容景遇对于这样的事情早有预知,只淡淡地道:“有劳公公久候。”
那太监听到他的这句话只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容景遇的眸光却幽深的可怕,那太监朝他的马车里多看了一眼后道:“这位想来是琴奴姑娘吧,今日也随容太傅一起进宫吧!”
琴奴愣了一下,看了容景遇一眼,容景遇淡笑道:“琴奴身上受了不轻的伤,若能得到宫中太医的医治,想来也会好得更快一些,多谢公公美意。”
他的话说得无比的淡然,却已将那太监的意思全部扭曲,那太监也不解释,眸子里寒气迸出便命人将容景遇的马车围了,然后带着众人极快地去了进了皇宫。
明云裳坐在御书房里,心念幽深,却一直极为淡定,不多时,莫扬也进来了,她轻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属下也不太清楚。”莫扬答道:“据当值的公公说,昨夜里朝中有人在京郊召集了一批江湖中人,看那情景似想对朝庭不利。”
明云裳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早就想到的,此时听莫扬这么一说,便轻叹了一口气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公然谋逆?”
莫扬答道:“属下也不太清楚,若非昨夜相爷放了属下一夜的假,又有京几卫的那些将军们做证,只怕皇上是要疑心那些事情是我做下的了。”
明云裳幽幽地道:“本相明白了,皇上是对本相起疑了,所以才会一早命人到谨府里让我进宫。只是这件事情,清者自清,本相也无需解释太多。”
“相爷多心了。”莫扬轻声道:“皇上对相爷自然是极为相信的,这件事情是人从中做梗,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云裳低低地道:“是谁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属下也不知道,只是昨夜里不在京城的大臣只有容太傅一人,昨日黄昏谨相还去过容府,容太傅并不在家。昨日尚不觉得如何,今日细细想来,怕是和这件事情撇不清干系的。”莫扬小声道。
明云裳沉呤半晌之后才道:“真没有料到容景遇竟有这样的心思,我上次在行宫时竟又被他骗了。容景遇的心思真不是一般的深沉,我被他利用了。”
莫扬轻声道:“谨相莫要担心,皇上是个明君,自能分得清忠奸。”
明云裳又叹了一口气,却不再说话。
如此沉默了半刻钟后,莫扬听到了门后传来极细微的轻响,而明云裳却感觉到暗处盯着她的眼睛离开了,她的眼里顿时满是不屑。
两人做了几年的主仆,到如今已极有默契,两人几乎都是一进屋子都感觉到了那暗处中的人,两人的话都是说给那在暗处的人听的。
莫扬听到那人离开后轻轻松了一口气,他不擅长撒谎,方才的那一番话说完,他身上已有一层薄汗。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所有要说的话已经由方才的那一段对话全部说完,明云裳的心里早有猜测,也更加明白郁梦离那一句看好戏的意思了。
容景遇绵绵密密的下绊子,收的也极为稳妥,只是再稳妥的绊子也敌不过郁梦离的不动声色和将计就计,那样的镇定的对全局的掌控,明云裳发自内心的佩服。
这一步郁梦离已极为成功地把明云裳拔离了容景遇为她所设的圈套之中,这件事情她更是将所有的关系都撇得干干净净,如今明云裳所要做的就是等,等着看容景遇和天顺帝两人狗咬狗。
明云裳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在这一刻也明丽了起来。
天顺帝坐在寝宫里,心思一时间有些深沉,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在他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天顺帝轻轻点头,他对明云裳一直都是极不放心的,如今的这个结果他倒是极为满意。看来这件事情的确和明云裳没有任何关系,他心中也安定了一分。
正在此时,张公公走到天顺帝的面前轻声道:“皇上,李侍郎求见。”
天顺帝微皱着眉头道:“他有何事要见朕?”
“奴才听他说上次皇上着他查的粮仓被劫的事情有了眉目。”张公公低声道。
天顺帝闻言站起来道:“是嘛,快传他进来。”京中粮仓被劫的事情一直是天顺帝心中的一根刺,早前他曾任命让郁梦离去查这件事情,他原本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同时责京兆尹去查。没料到京兆尹那边还没有消息,郁梦离那边却已经有了消息,他的心情顿时大好。
郁梦离很快就走了进来,他行过礼之后道:“皇上,微臣已经查明,京中粮仓里的那些了粮草是被一群江湖中人劫走的。”
天顺帝闻言很自然地想起昨夜里在京城外积聚的那些江湖中人,他的眉头顿时便锁起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郁梦离答道:“微臣昨日黄错偶然在京中的一家茶馆里见到几个大汉,那些人长得五在三粗,微臣心里觉得奇怪,便命身边的侍卫偷偷跟踪那些人,侍卫今晨回报微臣,说那些大汉昨夜去了城西三十里外的一间破庙,他无意中听来的,只是那些江湖中人武功极高,他们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只有一人侥幸逃了回来,那侍卫还告诉微臣,昨夜里他还在那些人中间见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得有些像是容太傅的贴身婢女琴奴。”
天顺帝听到这里眸光一片森冷,他缓缓地道:“你那个侍卫有没有看错?”
郁梦离答道:“微臣也这样问过那个侍卫,他说当时虽然是深夜,但是破庙里点了灯,他绝不会看错。”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虽然声音不大,却无比肯定。
☆、第一百零四章
天顺帝闻言眸子里的寒气更浓了些,他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些事情朕知道了!”
郁梦离又轻声道:“皇上,若是粮草被兰陵王或者其它的人劫走,要回来还有几分把握,可是如今遇到的是一群江湖侠客,要从他们的手里将粮草抢回来就不太容易。”
天顺帝轻哼了一声,他听到郁梦离的话后倒有些明白为何当日里粮仓被人劫走时,那些守粮仓的人没有还击之力了,他早前不疑心兰陵王,觉得只有兰陵王有那样的本事,可是如今看来,他似乎真的错怪兰陵王了,只是他的心里早就想除去兰陵王,这样的行为也不过是将错就错。
而这件事情又将容景遇牵扯了出来,天顺帝又想起了容景遇的和魔教的传言,他的眼里顿时又生出了杀机,果然如此!
他冷冷地道:“这件事情朕知道了。”
郁梦离看了天顺帝一眼,见他的面色极度不好,郁梦离心里有数,当下轻声道:“微臣告退。”
天顺帝轻点了一下头,郁梦离便离开了他的寝宫,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容景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刹那间便荡起了一股杀气。
容景遇微笑道:“李侍郎好手段。”
“容太傅好手段。”郁梦离含笑道。
容景遇笑得无比温和地道:“李侍郎怎么这么早就进了宫?”
“容太傅进宫也极早。”郁梦离答道:“只是容太傅平日好洁,这件衣服似乎还是昨日的衣服,难得容太傅一夜没有换衣服。而今日容太傅匆匆而来,身上的鞋袜似被露水沾湿,看来容太傅昨夜一夜都在奔忙。”
容景遇看了郁梦离一眼道:“李侍郎眼窝深陷,看起来也极为狼狈,莫非昨夜也一夜未睡?”
“的确一夜未睡。”郁梦离答的无比的从容道:“昨夜里我刚好遇到一些江湖侠客,命身边的侍卫前去追查,心里担心会出事情,所以整夜都在京中等消息。说来也巧,我那侍卫从京外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容太傅的人,容太傅,你说这件事巧不巧?”
容景遇闻言的脸上的淡然散了不少,眸子里陡然就有了几分杀气,郁梦离却笑得更加无害,他轻轻地道:“容太傅,这件事情你怕是要好好向皇上解释一二,千万要把误会说清楚。”
“有李侍郎如此处心积虑的安排,我就算是想向皇上解释清楚也不是易事。”容景遇微笑道:“不过这件事情怕也让李侍郎失望了,遇再不才,有些事情也是能解释得清楚的。真的永远是真的,假的永远是假的。”
“容太傅教训的是。”郁梦离含笑以对,面上一片淡然。
容景遇将心神收回,再不和郁梦离做口舌之争,跟着前面领路的公公走了进去。
容景遇进去行过礼之后,天顺帝冷笑道:“容景遇,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来见朕。”
容景遇不慌不忙地道:“微臣坦坦荡荡,为何不能来见皇上?”
“好你个坦坦荡荡!”天顺帝冷笑道:“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副样子,朕以前倒是小瞧你了。”
容景遇看着天顺帝道:“皇上是极圣明的,这天下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和过皇上,而微臣所做之事,心里更是坦荡,那些人纵然别有用心,却绝对颠倒不了黑白。遇心中无愧,见皇上自然是气定神闲。”
天顺帝怒道:“好你个气定神闲,昨夜的事情你怎么跟朕解释?”
容景遇幽幽地道:“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解释,皇上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杀了我,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审讯,遇与皇上的关系朝中大臣所知不多,皇上就算斩了我也不会引来太多的非议。”
天顺帝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道:“你在暗示朕什么?”
容景遇的目光迎上天顺帝的目光道:“没有暗示任何东西,反正皇上又不是第一次杀自己的手足,多遇一个不多。”
天顺帝的眸子顿时有了滔天大浪,他反手一掌便打在容景遇的脸上,容景遇不动如山,那双眼睛里却多了一抹嘲弄。
天顺帝看着他道:“你看不起朕?”
“不敢!”容景遇缓缓地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当受万人景仰,皇上的话,更是圣诣,没有人敢质疑一分。对遇而言,尊重皇上并不是皇上是一国之君,而是因为皇上是遇的兄弟。对于外面的那些臣子而言,也许最初是尊重皇上的,到如今怕是存了几分看笑话的意思,皇上的身份是很尊贵,但是说到底,却也是天下臣民给的尊贵,若是得不到天上臣民的拥戴,皇上便也不再是皇上。”
他这一句话直击天顺帝的靶心,他的眼里顿时便有了几分怒气,他咬着牙道:“容景遇!”
容景遇无比淡然地道:“皇上此时有空在这里把所有的罪名往我的身上安,倒不如直接杀了我了事,那样皇上的心里会舒服很多。”
“你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天顺帝一把抽出了放在床头的宝剑,抵在容景遇的脖子上道。
容景遇不以为意地道:“皇上要杀便杀,不需要多说什么。”他说罢,便将眼睛闭上,那模样倒似闭目待死一般。
天顺帝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顿时千回百转,他低低地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认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景遇回答的无比淡然:“皇上早就不信我的话了,不管我怎么解释,皇上也终究是不信的,既然都不相信,那么就不需要任何解释。”
天顺帝的眸光更深了些,他看着手中的手剑,心思一时间更深了些,他要杀掉容景遇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可是此时不知怎的,他的心里又有了许多的不确定,他不太清楚容景遇在昨夜的事情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他手中的剑没有动,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看着容景遇。
容景遇的眼睛始终闭着,将杀机也尽皆覆在眼皮之下,他在赌,赌天顺帝的多疑之心,也赌天顺帝必不会轻易杀他,而天顺帝今日若是真的动手杀他的话,那么今日他的藏在袖袍下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