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谨相美意。”容景遇的眸子里满是寒霜地道:“只是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谨相费心了。”
天顺帝插话道:“朕觉得谨相说的也是极有道理的,她对你的事情如此关心,你这般硬梆梆的说话,实在是和往日有有异。”
容景遇一双眸子满是寒冰碎雪的看着明云裳,明云裳什么样的目光没有见过,此时看到他这样的目光不知怎的也觉得有一分不自然,却又坦然一笑,那模样倒是一片淡漠。
容景遇看到她那副样子,心里倒更加堵得慌了,他觉得喉咙一甜,知有鲜血溢到嘴边,却又强自咽了回去。有的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有的人一旦成敌便是一生,有的人一旦成恨便只能是仇人……
他的眸子一片血红,见明云裳略带微笑的看着他,他突然觉得他的懦弱无需她看到,她看到他这副样子怕是又得得意好一阵子。于是,他将头微微低了下来。
明云裳的眸光闪了闪,然后微笑道:“想来是今日臣无意中撞破了容太傅的好事,他心里不开心吧。”
天顺帝笑了笑道:“容太傅回到屋子里去抱你的美人吧!虽然明六小姐的门第不是太高,但是好在你们两人两情相悦,更何况世子也娶了明五小姐为妻,她倒也不算高攀了你,尽些朕便给你们下诣。你一会便将她接进容府吧,这般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
“谢主隆恩。”容景遇一字一句地道。
天顺帝的嘴角微微一勾,扭头便走,明云裳走出去的时候还看了容景遇一眼,却他的影子被拉得有些长,他那副模样竟有了一分凄凉的感觉。
明云裳的眸光转深,眼里却满是不屑,容景遇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最擅长装可怜,她已经上过他几次当了,对他的怜惜也早已用尽。素来他是恨不得她死,而她自也不会让他活!
天顺帝下诣让容景遇娶明云彩,这对容景遇而言,怕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
明云裳走后,容景遇没有回房,终是将积在胸中的一口血喷了出来,琴奴奔进来道:“二少爷,你怎么呢?”
容景遇看着琴奴道:“你今日去哪里呢?”
琴奴愣了一下后道:“我去街上买些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你亲自去买?”容景遇声音冷如寒冰。
琴奴轻轻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容景遇的眼睛微微闭上,然后缓缓地道:“把明云彩带回容府。”
琴奴大惊道:“明云彩,她配吗?”
“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当家主母了。”容景遇扔下这句话后便捂着胸口缓缓朝前走去。
琴奴一把拉住容景遇道:“二少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做就好。”容景遇的声音已没有一丝温度:“方才皇上亲自赐的婚。”
琴奴顿时惊的差点没晕倒,她想起那一日明云裳对她说的话,她的身体又抖了一下。
容景遇回到容府之后便命人打水来沐浴更衣,他将全身上下洗了得干干净净,却还是泡在水里不愿出来,他此时的苦,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能懂。
明云彩被接进容府之后,恍恍惚惚明白了什么,她此时身上的药劲也退了,她想到是明云裳之前对她说的话,她的心里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她不太明白,今日容景遇怎么就来了。若是在宜城的时候,她心里一定会很开心,可是如今天的心里却只余下百般不是滋味。
她对容景遇的爱早就散了,如今只余下恨。
而今她虽然得到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另一番滋味。她半坐在那里,心里却再也得不到安宁。
明云彩被明云裳安排在那个院子里之后,就一直在盼着明云裳的到来,她想要富贵的生活,纵然之前明云裳给了她那句话她也依旧不得安宁。
这天一大早,莫扬送了一大缚花过来,说明云裳会到这里来看她。
她早早就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描眉画眼,隔着不太清楚的铜镜,她觉得今日的自己极美,这样如花一样的女子,想来让她等的那个男子会喜欢。
只是当她打扮好之后,她便开始觉得有些头晕起来,那种剧烈的晕,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又生出了渴望,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之后,一声巨响让她清醒了些,床上已多了一个男人,她伸手便摸了过去,最初心里是极欢喜的。
那似梦似幻一样的情景,让她的心里也得到了一分的安宁,那样的触感,深深地让她的心里起了涟漪。
而最后才发现那个与她欢好的男子竟是容景遇!
人世间的路有太多的岔路,每一条岔路的出现都不受自己的掌控,原本生生死死想爱的人,如今已成了仇人。
以前看不起的人,如今位置一换,倒成了救命的稻草。
欲望澎胀的京城,谁也不能救赎谁。
明云彩觉得她无论如何也得找明云裳要个说法,这天夜里她费尽了力气来到谨府时,谨府大门紧闭,她将大门敲开,却看了双眼通红的明云裳,明云裳一看到她便道:“原本你心心念念想的是容景遇,往后便不要再来找我了。”
明云彩原本笃定的心在这一刻也有些糊涂了,她支支唔唔地道:“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吗?”
“你见过哪个男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往仇敌的怀里推吗?你可知今天下午我看到你和容景遇纠缠在一起的样子有多么痛心吗?”明云裳咬牙切齿地道:“容景遇,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红依就在不远处,她听到明云裳的话嘴角直抽,真亏了明云裳,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明云彩想起早前明云裳看她的眼神,她的心突然就不再笃定了,下午的时候她神情恍惚,外面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完全弄清楚。
明云裳已转身道:“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恨容景遇。”明云彩不知怎的就冒出了这一句心里话。
明云裳回头,双眸含泪,明云彩咬着牙道:“我等你杀了容景遇,回到你的身边。”
明云裳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道:“容景遇太强大,我需要你的帮助。”
明云彩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红依在一旁的打了个寒战,好不容易看到明云裳把明云彩送走,终是忍不住道:“相公,你就是个感情的骗子。”
明云裳云淡风轻地道:“是,我真是个感情的骗子,宜男也宜女。”若不是在这算计遍地的京城,她又岂愿意去骗一个女人,纵然她极不喜欢明云彩,也不屑如此,可是明云彩能呆在容府,那么就成了她想要的棋子。
红依见她面色并不好,当下也不敢再笑她,为了烧了热汤,侍候她睡下。
明云彩回到容府的时候,琴奴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明云彩,早前在宜城的时候,琴奴就一直看不起明云彩,却没有料到,明云彩竟真的在明云裳的设计下嫁给了容景遇。琴奴又想起那一日在落日楼外明云裳对她说的话,她当时是那么的不屑,没料到如今已成事实,她的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却又满是无能为力。
在容景遇说出明云彩是容府当家主母那句话的那一刻,琴奴心里恨不得那个人是她,也恨不得那一日便与明云裳和作。明云裳的心机和手段,琴奴再次见识到了。
明云彩斜着眼睛看了琴奴一眼,眼底满是不屑,然后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来道:“帮我准备热汤,我要沐浴更衣。”
“你配吗?”琴奴冷冷地道。
明云彩笑颜如花地道:“我和容景遇是皇上赐的婚,你说我配不配?”
琴奴气得直跳脚,往日的淡定再不得存在,一扭头便消失在夜幕里。
医奴在一旁看到这一切,轻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丫环吩咐了几句,便有人将明云彩带进了净房去洗涑去了。
容景遇的心里从来没有如此恶心过,他算计了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暗亏,他在木桶里泡了一整夜之后换了一件雪色的衣裳半坐在屋前的围栏上。一夜之间,他清减了不少。
琴奴一夜未回,医奴有些担心地上前道:“二少爷……”
容景遇没有理她,脚尖轻点,身子便荡了出去,医奴的眼里满是担心之色,却也无力阻拦,只能长长叹了一口气。
谢谢亲们的祝福!
虐容景遇这个人物,让人欢喜让人忧,很多的亲怕是觉得又痛苦又欢乐……
☆、第六十六章
明云裳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她将门拉开,便见到容景遇一身白衣站在屋檐下,她冷哼了一声,她扭头见秦解语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的刀已出鞘,她摆了摆手,秦解语将剑插回鞘内。
容景遇笑着问道:“可开心?”
“很开心。”明云裳丝毫都不隐晦她此时的情绪,眉眼里俱是笑意。
“那我此时来就是自取其辱呢?”容景遇反问道。
明云裳的眼睛微微眨道:“我没有辱骂你。”
容景遇的眸子里刹那间全是冷厉之色,却轻笑道:“你此时没有骂我却胜似骂我,我这一生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人死了,一个巴不得我死,纵然以聪明才智名闻天下,却做下了天底下最蠢的事情。”
“还好啦。”明云裳双手环抱在胸前道:“你只是算计太多罢了,以为天底下的人都是蠢货。”
容景遇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蠢,却有时候会看轻你。总觉得你我之间除了你死我活之外,总归还有一分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那分情绪让我对你无法下狠手,所以我也认为你纵然不会对我留情,但是绝不会用那种下作的手法来害我。可是如今看来,我错了。”
“我呸!”明云裳冷冷地道:“要比下作的手法的话,没有一人能比得过你,前一刻嘴里说我爱你有多深,下一刻就一把刀子捅进我的心窝,容景遇,事到如今,你竟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好意思吗?你此时跑到谨府来找我是质问我吗?若是的话,你可滚蛋了,我不是由你来质问的。我一直认为,我和你之间,除了你死我活之外,再没有一丝毫其它的感情!若是早前我的手下留情,让你生出一分其它的情绪来的话,那么我向你道歉,因为那一分手下留情也是在你的多情而又绝情的诉说下完全变了味!”
容景遇笑了笑道:“我不是来质问你,也不是来向你寻求答案,也许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只是云裳,你我之间也许一直山高水阔,我的苦你从来都没有懂过。”
“谢谢。”明云裳微笑道:“我不需要去懂那些。”
风吹起容景遇的墨发,明云裳这才发现一向对衣着讲究的他今日里竟没有将头发梳起来,满头的墨发就那么随意的洒在脑后,风一吹,里面似能见到丝丝银发。
容景遇的眸光浅浅淡淡,他单手负在身后看着秦解语道:“很好,你终于长大了。”
秦解语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将下巴抬得高高地,少年的脸上很是不屑。
容景遇却又问道:“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你心里知道。”秦解语不以为然地道。
容景遇先是一怔,而后笑了笑道:“是的,我心里知道,你我同门一场,如今却早已没了情份,我利用了你那么多次,也是你报回来的时候了。”
秦解语的眸子抬起来看了容景遇一眼,容景遇却又浅浅地道:“我知道今日来必定会让你们的心里感觉更加的畅快,我从来没有如此落魄过,也从来都没有如此地凄惨过。”
明云裳淡淡一笑,容景遇又道:“只是你们也不用高兴得太早,今日我们就要随驾去行宫了,那里才是真正分清胜负的地方。你昨日的局布得极妙,很多事情都算死了,看起来我像是失了先机,但是一切胜负未定,一切都是未知数。”
明云裳见他的眸光冰冷,眸子里满是狠绝,心里微微一惊。
容景遇却缓缓地道:“谨相也该准备一下了,当然,我也需要回去准备了,我们一会见。”他的话一说完,他的身体便缓缓飘了起来,然后极快地飘了出去。
在他身体飞起来的那一刻,风再次回来,明云裳终于再次看到容景遇的白发,她仿佛看见他的发正一根一根的变白,她的心情不知怎的就变得有些沉重了。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原本的开心在这一刻竟又散了。
她扭头问秦解语:“你昨日是怎么把他引来的?”
秦解语淡淡地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师傅在临终之前把武功秘籍给了我,里面还有一张藏宝图,我要和他决战,他赢了我就把东西全给他。”
明云裳愣了一下,没料到秦解语竟是这般引来容景遇,原本依容景遇的聪明,是断然不会信这种鬼话的,但是说这句话的是秦解语,一根筋的秦解语,再加上早前秦解语险些死在容景遇的手里,他那看似很不着边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