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尝不是让我走投无路?”
“许是如此。”明云裳缓缓地道:“我们只怕都更加的讨厌对方,你不必在我的面前装做一往情深的样子,在你的心里只怕也恨我入骨,恨不得立即将我一刀剁了,从今往后你也少些麻烦。你今日不杀我,不过是想用我来要挟阿离。所以容景遇,你真的不必再装,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从来都是不是人你死就是我活,也只有一人死了,才能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只有一人死了,才能彻底了结这段恩怨。”容景遇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重复了这句话,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你的心里也不仅仅是这样想的吧!”
明云裳微微皱眉,容景遇幽幽地道:“在你的心里,只怕是就算我死了,也化解不了我与你的那些恩怨。只是云裳,你可曾想过,若是没有我,只怕也没有今日的你。”
明云裳觉得她和他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咬着牙将那块砖又拿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朝容景遇的头上扣去。
这一次容景遇直直的坐在那里,看着那块砖拍来,依旧动都没有动一下,明云裳的砖又拍到了他的头上,又砸破了一道口子,鲜血再次流了下来。
容景遇在她手里的砖拍上了来的那一刻,竟咧嘴笑了,他没有觉察到有太多的痛意,却缓缓一笑道:“当真是痛快!”
明云裳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再次愣了一下后反问道:“你真的任由我拍死你?”
“自然。”容景遇轻声道:“在我看来,你每拍我一下,你心里对我的恨便会淡去一分,若如此拍下去,便能将你心里的恨拔除,在我看来,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明云裳听到容景遇的话,觉得他疯了。
容景遇微笑道:“继续啊,最好今夜将我拍死在这里,这样也可以省许我的许多的痛苦,五年前我没有死,所以才如此痛苦的活了这么多年,而今有个死的机会,当真是再好不过。”
明云裳闻言眼里有了一抹复杂,她素来果绝,对敌人也从不手软,可是看到这样毫不反抗的容景遇,她却觉得实在是难以下手。
她轻轻咬了咬唇,鲜血已流满了容景遇一整张脸,他看着她道:“来啊,来拍我啊,杀了我啊!”
明云裳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犹豫,容景遇轻笑道:“天下之大,我也只甘愿死在你的手里!”
“你就是个疯子!”明云裳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容景遇大笑道:“是吗?难得你会如此认为,我的确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天天在人前装做儒雅大度,可是心早已死了,已等同于一个疯子!”
明云裳见他的样子有些颠狂,有些痴呆,和他往日的样子大相庭径,这样的容景遇,纵然她恨他恨到极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容景遇却又低低地道:“世人看到的只是我的表面,能看到我内心的也唯有你而已,能死在你的手下,我心甘心愿,你快些动手吧!”
明云裳咬了咬牙,又拿起砖头拍了他一下,只是这一下已没有方才那两下那么狠了,这一次没有把他的头打破,只是打出一块青紫。
“你心软了,云裳。”容景遇轻声道:“是不是觉得下不了手?”
“那倒不是。”明云裳缓缓地道:“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们都习惯了算计。”容景遇低低地道:“不管做什么,最初想的都会是在想对方才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样做对对方有什么好处。可是今夜我只要疯狂一回,不再去管那些算计,不去想那些机关,只想做一回真正的容景遇,是放浪也好,是无能也罢,今夜我只求一死。”
明云裳的眼睛微微一合,他却又轻笑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我的想法如此简单,可是做出来的事情还是会有些算计。这里荒凉,就算是郁梦离再神通广大,我也有信心他十日之内一定找不到这里来。而我若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给你送吃的,这里的木柴最多能用三日,到时候你就算是不饿死,也会冻死,你我生不能在一起,死却能死在一起。”
明云裳冷笑道:“你错了,你若是死了,我一个人在这木屋之中也不会那么容易饿死,我必食你的肉,寝你的皮!再用你的骨头和着雪水炖汤喝!”
“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容景遇轻笑一声道:“若如此,现在就动手杀了我吧!我倒不介意被你吃掉,也不介意你用我的皮御寒。”
明云裳觉得容景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比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疯得多。
她的话说的很狠,也恨透了容景遇,但是真的要食他的肉,寝他的皮的事情,她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那实在是太过恶心了些。
容景遇轻咳一声,他的身体晃了晃,他额头上的鲜血已流了他一身,他那件雪白的长袍已快变成了红色,他咳完后朝她笑了笑道:“来,动手啊!”
明云裳怒道:“容景遇,你他妈的就不是人!”那浓烈的血腥味让她的心里一阵恶心,那妖异的红色更是让她的心里觉得难受的紧。
容景遇又朝她凑近了些道:“来啊,杀了我啊!”他说这句话时中气已有些不足,他的那双眼睛里没有往日的淡然,反而多了一分冷咧之气。
明云裳轻轻咽了咽口水,然后咬着牙道:“你给我滚!”说罢,她努力抬起脚,狠狠的将他从床上踢了下去。
他没有反抗,身子由着她脚上的力道滚下了床,落地时还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明云裳的眸子微微合了起来,她缓缓地道:“容景遇,你个神精病,你给老子去死!”
床下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明云裳坐在床上不动,却又忍不住大口的喘起气来,她的心里一时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她是恨透了容景遇,巴不得他去死,只是方才看到他眼里透出来的绝望时,那样的目光也望透了她的心。
她对于容景遇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少,只是其中的细处,却知晓的并不多,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容景遇成为如此可怕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容景遇如此的绝望。
她的眼睛紧紧地合了起来,然后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容景遇素来攻于心计,他今夜里这样做不过是逼她,他知道他这副样子她是断断不会杀她的。
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用,平日里天天说要杀了容景遇,可是今日看到他那副样子的时候,她竟如见了鬼一般的下不了手。
明云裳的手握成了拳头,然后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她冷着声道:“容景遇,你不要装死,你丫给老子爬起来,老子还要拍你!要把你像拍黄瓜一样拍得粉身碎骨!”她这一句说得咬牙切齿,里面也夹杂着浓烈的恨意。
只是容景遇自从方才被她从床上踢下去之后,就一直没有一点声音,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明云裳又把她方才的话再说了一遍,然后坐在那里等着他的回应,只是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容景遇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明云裳对全于他的死活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此时在这片空绝的山谷,静寂的小木屋里,她所能知道的也只有容景遇一人而已,有些事情便也悄然起了变化。
她轻声唤道:“容景遇!”
容景遇不答,屋子里除了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明云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是死了还是离开呢?
明云裳又喊了一声,屋子里依旧寂静,她觉得有些不妥,便起身将床前的油灯点燃,然后便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往床下一看,却见容景遇还躺在床下不动,床下到处都是鲜血,容景遇躺在血泊之中。
明云裳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地下了床,然后走到容景遇的身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他的鼻息已无,她愣了一下,容景遇那个混蛋该不会真的就这样死了吧?
明云裳一时间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喜还是忧,他若是真的死在这里,她只怕也有不大不小的麻烦。若一切如容景遇所言,她的处境就大大的不妙。
明云裳轻唤道:“容景遇,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容景遇的身子温温软软,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大怒道:“喂,容景遇,你不要吓我!”
她心里一急,便将容景遇扶了起来,在她扶起容景遇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睁开,吓了她一大跳,他看到她的样子轻笑一声后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他其实被明云裳一脚踢到床下的时候,就由于失血过多有些晕,心里突发奇想,若是他真的死了,明云裳又会如何?当他的心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便躺在那里不动,地上寒气重,他前段日子染了风寒之后身子便一直没有大好,此时再在地上躺了这么长的时间,身体便有些支撑不住,好在明云裳此时已走下床来。
他看到明云裳那双微微有些担心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有些开心,觉得今日里就算真的被她打死也值了。
明云裳看到他的那副样子,便知道她是被他耍了,她心里大怒,一把将他放下,他原本就有伤在身,又失血过多,她这般一扔,他便再也支撑不住,顿时便晕了过去。
明云裳怒道:“容景遇,你还装!”
容景遇此时已彻底晕了过去,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明云裳又踢了他几脚,见他再无任何动静,再见得他浑身是血,她顿时明白他是晕了过去,她心里恨他恨得紧,却也知道他此时还不能死。
她想了想,终是将他搬到了床上。
明云裳坐在那里想了很久,见容景遇的额头还在流着血,她心里恶心的紧,却又将眼睛微微合上,她见桌子上有一些方才做调料的蜂蜜没有用完。
她伸手将那蜂蜜取了过来,然后再把蜂蜜倒在了容景遇的伤口处,蜂密粘绸,竟将血止住了,止住血之后,她再撕了几块布替他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明云裳将这些折腾完之后,已觉得累得紧,当下扯过被子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她还未醒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猛的睁开眼睛,便见到了容景遇那双含笑的眼睛。
明云裳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将他推开,他轻咳了一声后便倒在了床上,却轻笑道:“我真担心你昨天晚上会独自离开,如今看来你终究舍不得我。”
明云裳赏了他一记白眼,对他她无话可说,这样的一个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无语。
容景遇却又道:“我以前总在想,若是每日清晨醒来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心上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今日一早醒来后发现你就躺在我的身边,这种感觉的确是妙得紧。”
明云裳淡淡地道:“是嘛!”
容景遇躺在床上不动,他缓缓地道:“为什么不杀我?”
“我不杀你不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明云裳轻声道。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道:“倒也不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原本觉得依着你的性子是一定会杀了我的。”
明云裳看了他一眼,他却又笑道:“云裳,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极狠的,可是如今看来,你的心还是不够狠,若是我遇到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杀了我这一生最恨的人,我必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明云裳不理他,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肚子,容景遇又轻声道:“我倒是极喜欢这种宁静无比的生活,浮生算计无数,如今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真好。”
明云裳觉得如果把容景遇换成郁梦离,那么她也会觉得极好,只是那个人是容景遇,郁梦离在外面只怕都急坏了,她的心却再难以静下来。
容景遇轻笑了一声后道:“我饿了,你去煮些稀饭喝喝吧!”
明云裳白了他一眼,有了昨日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和他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然后从床上爬了下来,却问道:“米在哪里?”
容景遇指着右边的一根凳子道:“你把那根凳子的右把手拧开,里面有米。”
明云裳依他之言将凳子拉开后果然见里面流出米来,她昨日找半天找不到任何吃的,没料到他竟将椅子做成空心的,把米藏在里面,当真让她大开了眼界。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将米倒出来用锅盛了,直接把雪水倒在锅里煮了起来,昨夜里她误打误撞把野兔烤得有滋有味,可是今日的稀饭却煮的实在是很烂,米倒得多了,那稀饭倒不像是稀饭,更像是糊糊。
容景遇看到寻了一锅所谓的稀饭,顿时无语问苍天,他皱眉道:“你是故意的吧!”
明云裳看到那锅稀饭,她腹中饥饿,倒也不觉得怎么样,直接拿水杯盛了来喝。
容景遇却又问道:“你平日里都是这样给郁梦离做饭的吗?”
“我是闲妻,不是贤妻。”明云裳淡淡地道:“再说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