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的那一巴掌也让郁梦离吃了一惊,郁梦心虽然是个私生子,但是因为特殊的关系,至今倒也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再则在兰陵王府里兰陵王对他宠爱有加,王府里上到姨娘,下到仆从,哪一个都对他是恭敬有加。就算是他,平日里虽然对郁梦心有些算计,但是也不能明着打他。
他忍不住道:“云裳……”
明云裳却打断了他的话对郁梦心道:“六弟当真是不知道吗?”
郁梦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明云裳冷冷的看着他道:“我这一巴掌不过是替父王教训你,父王才这么点日子不在,你就越发无法无天了!世子病重,想要教训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人言长嫂如母,你娘以前没有将你教好,今日里就由我来好好管教你!”
“你配吗?”郁梦心见四周满是惊讶和强忍的笑脸,他时间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拉不下来,脸已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明云裳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你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对长嫂说话吗?看来以前你娘的确是没有教好你!”
四周传来了一阵轻笑声,一边大臣的妻子看着郁梦心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的古怪了。
郁梦离冷冷的道:“你不过是一个山野女子,三哥虽然和你拜了堂,但是你还没有见过父王,你的身份都还没有得到认可。”
“你也说了,我和世子拜过堂了。”明云裳冷冷的道:“那就是说我如今是王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可不像某些女子,未曾拜堂,也不愿为妾,只在外与人苟合,想来那些女子纵是贵为一国的公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所生的子女也大多没有家教。”
郁梦心里对他的生母最为尊敬,只是那个女子当年虽然级得兰陵王的宠爱,但是却也带给了他无穷无尽的耻辱,他怒极伸手便要动手打明云裳,郁梦离却恰到好处的站了起来,刚好拦在明云裳和郁梦心之间,郁梦心的那一拳头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郁梦离的身上。
郁梦离在众人的心里原本就是个豆腐渣的存在,他一挨这一下,立马惨叫一声,郁梦心愣了一下,明云裳原本还有后着,此时见郁梦离替她挨了那一下,心里一暖,当下大声斥道:“我原本以为你平素虽然对世子不尊,但是起码还知道守些礼仪,却没有料到你竟恶毒至此!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世子!你难道不知道世子病重吗?你这样欺负一个病人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干脆打死我啊!”
她说罢顿时眼泪汪汪的道:“各位大人你们都看到了,劳烦到时候替世子做个证!”她发现她还有做泼妇的潜质,耐无赖神马的也不算太难嘛!
郁梦离轻叹了一口道:“云裳,我不妨事,你不要生事……”他的模样赫然是个胆小怕事之人,更像是被人平日里欺辱多了的样子。
明云裳闻言暗赞郁梦离就是个装蒜的高手,这一句话说的当真是再适宜不过,既有畏惧之情,又有浓浓的无可奈何,虽然隔着斗蓬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她可以预见他那装模做样的样子。
明云裳却轻泣道:“世子,你才是王府的世子,又哪里能处处受他之辱,再这样下去,又哪里还有伦常之道。”
郁梦心也知他纵然可以心里对郁梦离有很多不满的情绪,但是像这样动手打人终究是他失了礼,四周已隐隐响起了遣责的声音,他当下咬了咬牙道:“三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云裳冷冷的道:“人都打了还说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的话岂非要杀人呢?三哥?世子是六弟的三哥,可是也是王府的世子,寻常的兄弟姐妹相见还得叫一声世子,六弟这样称呼世子,可是一直在想着世子之位,故不愿唤世子为世子?”
她这一席话可以说是尽数击中郁梦心的耙心,他的心思可以说京城的王公贵族是人人都知晓的,只是平日里没有人敢明着说出来,此时明云裳一番直白说出来,倒有半数人对郁梦心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郁梦心恨恨的看了明云裳一眼,只恨不得将她砍成十八块,却偏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动她一根毫毛,明云端也有些惊诧于明云裳的胆量,只是她今日里挨了郁梦心的打,此时见到郁梦心受气心里也有几分痛快,当下便轻声道:“六公子切莫动气,此时还是服个软比较好,这个贱人日后寻机会收拾也不迟,若是名声坏了,那就得得不偿失了,再说此时是在宫里,这里还有御史在,到时候去殿前参六公子一本,总归是不划算的。”
这些道理郁梦心又岂会不知,当下咬了咬牙便跪在郁梦离的面前道:“三嫂看来对我有些误会,我一直不唤三哥为世子,是因为王府中男丁只余我和三哥两人,我是存了心要和三哥亲厚的,若是唤三哥为世子,便显得我们的兄弟之情极为淡陌了。三嫂若是觉得我唤三哥是不敬的话,那么往后我也就唤三哥为世子了。方才那一下,实是意外,还请在世子见谅。”
郁梦离看到他的模样眸光更冷了三分,郁梦心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心肠恶毒,而是在于他因为是外室所生所以拉得下架子,这一跪便变得有几分像是他以世子之尊在欺负他了。
郁梦离轻咳了几声后道:“六弟万万使不得,我自知和你这一世怕是难成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了,但是我们同是父王的儿子,被你打一下我也认了,又何必还要将我置于这样的境地……”
他的话越说越轻,说到最后,一口气上不来,顿时身子一软便朝地上栽去。
明云裳当即大声唤道:“世子,你怎么样呢?你不要吓我啊!”
那边早有人一见这阵仗,忙去请太医,文武百官忍不住叹了口气,都暗叹郁梦离实在是太过命苦,身子差成这副样子,受不得一丝寒气还得受这样的折磨,更得去南方赈灾,怕是这一去连命都难有了,郁梦心那一跪又算得了什么事情。
明云裳早已在那里苦的岔了气,似是伤心无比。
容景遇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对于这场子事他并不是太关心,只是这件事也实在是变得极为有趣,他本来想难,只是他的身份终是特殊,这里人多眼杂,他也不愿天顺帝有其它的猜想。
于是他极为适当的说了句:“咦,谨相哪去呢?”
这本是明云裳的送别宴,她算是半个主子,此时人不在,实在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四周立马有人开始去找明云裳。
明云裳暗骂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只是他会这样说也在她的预算之内,她的眸子微微一眯,一摸小腹,脸色顿时一片惨折,一个丫环立刻问道:“世子妃,你怎么呢?”
明云裳轻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腹痛的紧,你在这里陪着世子,你扶我去一下茅房。”
小丫环立刻应了下来,便由一人扶着她朝茅房走去,两人还未走上几步,便遇到了一袭白衣如雪的容景遇,明云裳想要绕开他,往一旁走了两步,容景遇也朝一旁走了两步,明云裳抬眸看着他道:“容太傅这是做什么?”
容景遇轻附在她的耳畔道:“你的那些小聪明也许能瞒过一些人,但是绝对瞒不过我。”
明云裳满脸不解的道:“我不明白容太傅的意思。”
“你明白。”容景遇温和一笑道。
明云裳知道郁梦离是能认得出她来的,而容景遇她不觉得他会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今日里她的动静整的极大,容景遇能认出她来也不是一件怪事。
她的嘴角身勾微微一笑道:“容太傅素来就喜欢玩高深的东西,只是我是一介弱质女子,实没有容太傅那么高深的智慧,你此时这般拦我,我只当做是容太傅对我未曾忘情。”
“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容景遇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我们这般站在这里,你要如何才能变出一个谨相来。”
明云裳微笑道:“谨相德高望重,是活生生人,又哪里需要变?”
容景遇冷笑一声道:“噢?那我倒想看看。”
明云裳笑了笑,正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道:“谨相,你方才去哪里了?”
“内急,怎么呢?”那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和真正谨夜风的声音极为相似。
容景遇一愣,扭头一看,却见谨夜风一袭红色的仙鹤官服站在那里正在和一个文官打着招呼,他的眼里有一丝难以置信,又低头看了明云裳一眼,纵然淡定如他,也难免有些吃惊,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观察力产生了怀疑。
明云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捂着肚子道:“人有三急,容太傅若想和我叙旧,还得等我身子舒服些再说。”说罢,便带着那个丫环朝茅房走去,容景遇心情有疑,再加之他之前和明云裳的事情,也不好再拦她。
只是才走到一半,却又见婷韵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她一看到婷韵,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却极快的就镇定了下来,她如今是用她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就被被婷韵看到也没有什么,当下便朝婷韵施了个礼,然后欲朝前走去,婷韵却一把拉住了她。
明云裳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婷韵道:“郡主可有何吩咐?我如今身子不舒服,若有话,待我如厕后再来听郡主的教诲。”
婷韵看了她一眼后道:“我现在有话想对你说,一会也许就不愿意说了。”
明云裳暗骂她实在太会生事,却也只能浅浅一笑道:“郡主一会忘了便忘了吧!”她又朝前走去,婷韵却又一把将她抓住。
明云裳心里发毛,她若是再不换下装来,扮成谨夜风样子的红依怕是撑不住,必竟有容景遇那只狐狸在,她抬眸有些不解的看着婷韵。
却听得婷韵轻声问道:“你可幸福?”
这一句话在明云裳的心里敲起了警钟了,她当即淡淡的道:“我甚是幸福,郡主何出此问。”
她的语气很淡,又哪里还有一分幸福的感觉,那模样摆明是痛苦不堪,嘴里说着幸福,怕是心里却比黄莲还要苦上几分。
婷韵又如何看不出来她的言不由衷,当下便又道:“世子身子不好,根本就给不了你幸福,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纵然世子的心里没有我,我却是爱他的,不管他能否给我幸福,对我而言能陪在他的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明云裳轻轻的道:“再说我的名节早毁,这世上怕不会有人愿意娶我,世子心善娶了我,我自要好好珍惜他。”
“真是个傻子!”婷韵咬着唇道。
明云裳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当下也不答话,便欲朝前走去,婷韵却再次一把拉住了她,而后轻叹道:“细细算来我们如今是同病相怜,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明云裳轻声道:“我虽是世子之妻,但是出身低微,郡主身份高贵……”
“高贵个屁!”婷韵打断她的话道:“若真高贵,又岂会从堂堂的一国公主变成郡主?”
明云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婷韵却又道:“在我的心里可没有那些道道,觉得你不错,便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你明不明白。”
明云裳发现她的运气很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经常有机会遇到真正的极品,当下却也只能道:“多谢郡主抬爱。”
婷韵看了她一眼后道:“方才看你对付郁梦心时甚是厉害,怎么这会又温驯如猫呢?”
“是人都有个脾气,他那样害世子,我就算是拼一死也不会让他好过。”明云裳咬着唇道。
婷韵的眸光深了些道:“你的性子倒是极合我的心意,只是我想问你,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当真可以为他死吗?”
“我不知道郡主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但是对我而言的确如此。”明云裳这一句话答的有些胆战心惊,婷韵的本事她是见过的,也为她自杀过,她知道婷韵问这一句话是因为她,她本不想这样回答,只是如今这样的答法对她而言是最有利的,能为她往后的事情打下基础。她从来都不愿意利用女子,这一次却还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一时间又变得有些复杂。
婷韵轻声道:“我好像只有处处逼她,也难怪她会讨厌我,也许我往后真该对她好一点才是。”
明云裳闻言更加头痛了,当上捂着肚子道:“日后郡主得空就到兰陵王府来坐坐吧,我现在腹痛难忍,先走一步。”
这一次婷韵没有再拦她,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忙冲进了茅房,她将两个丫环留在外面,自己极快的将柜门打开,假明云裳还好好的呆在里面,她的嘴角微勾,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红色官袍,再将人皮面具戴上,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放在假明云裳的鼻子前闻一闻,见她的眼睛微微一动,便极快的跃上了中空的房梁,以极快的速度跃到一侧的房间里。
一翻过去,却见秦解语一袭大红的衣裳站在那里,她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却平淡无波,这一次的事情是她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