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莫贵妃,乃至被气到的太后,圣人,宁城长公主对祁王的印象都不好,还有一群被连累一起就藩的藩王……
重锦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能把掌握权势的那一堆人都得罪了个遍,她阿爹也是非常的了不起。
现在看来,呆在锦官城比京城形式有利多了,毕竟整个蜀州境内,祁王是名义上身份最高的人。
就是为人处事有些差,想必凭借着身份也没有人敢太造次吧?
等第二日,重锦把管家叫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管家是个笑呵呵的中年人,祁王长的好,对周围侍候的人第一个要求就是也必须长的好,所以管家虽然已经年过不惑,依然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不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保养的不错,嘴巴上留着两缕飘逸的胡子,再加上制作良好的衣裳,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先生。
管家第一次见到这个整日在院子里不怎么出门的小郡主,不敢多看,只瞧见重锦嫩黄色的对襟襦裙之后,就低下头给重锦问好。
重锦也喜欢长的好的人,这点倒是和祁王如出一辙,对管家的形象很满意,看了一眼之后,就客气的道,“胡管家先请坐。”
胡管家忙客气的回了声,“不敢。”
昨日事情闹的那么大,青二娘被灌了堕胎药之后扔回了院子里,一路上不知道不知道遇到了多少的婆子丫鬟,还有在后院向来说一不二的林嬷嬷也被这位小郡主当众赏了嘴巴子。今日一大早就有小厮过来说小娘子有请,胡管家顿时有点忐忑,不知晓这位小娘子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就有些如临大敌。
重锦是想着了解下王府现在的状况,祁王府现在并不是太好,这件事没有人跟她明说,而是从一些细节上看出来的,清风明月算得上她身边得用的丫鬟了,衣服都是半新的,钗环也就来回那么几个,更多的是带着绢花,若是清风明月是被克扣的,那祁王妃的的分例可没有人敢克扣,重锦记得三年前她阿娘每次过来见她的时候几乎都换了一副钗环首饰,而近一年来,头上的带的钗环就要重复了些。
重锦也没有明说,而是闲话家常一样的看着胡管家,“我这次找胡管家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上个月不是连续下了几个月的雨么,我那院子里有几间屋子漏雨了,当时想着跟胡管家说一声找几个匠人来修一下,只是我院子里的丫鬟少,事情太多,一时间没有忙过来,一直忘了跟胡管家说一声,这次我想起来了,就让胡管家跑一趟。”
胡管家放松了下来,也没有那么紧绷了,低着头看着地毯道,“这件事是我不是了,一点都没有察觉,这点小事居然还劳烦小娘子,实在是罪过,我改日就找几个匠人来给小娘子修葺一下,不过手艺好的匠人许是没有合适的时间,小娘子您看是先找几个普通些的匠人把活先干了,还是再等几日等匠人把手头上的活计做完了再来做?”
重锦抿唇笑,“这事不着急,既然要修葺,那就把整个王府好好的休整一下吧,我看王府好多地方都败落了,不要说漏雨了,院子里面都要长草了,还有花木什么的我昨日就瞧见不少都枯萎了,因为这些看着都萧条了不少,是不是把整个王府都休整休整?”
胡管家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开始紧绷了,额头上冒出来一点的冷汗,为难的看着重锦,“小娘子,这件事事关重大,是不是要向娘子和郎君请示一下?”
重锦奇怪的反问,“阿爹让你掌管府中事物,对你倚重非常,府中的大小事务都过于你手,这件事本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你难道见过一王府败落的还不如一般的官宦人家?这种事情还让我还提醒,这本就是你的失职,我现在让你补救,并未追究你的过错,你竟然还这般推诿,是不是掌管府中事物久了,连我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此事确实事关重大,不过却是对你而言,对阿爹阿娘来说这就处住的地方,你身为管家,为主子一家打理好一应事物是应当的事情,这就是大事!阿爹每日忙碌,哪里心思去过问这些事情,这是我会禀告阿娘一声,胡总管尽管去做好了,我保证阿爹阿娘不会追究胡总管的失职之过。”
胡总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重锦已经说完了一长串,拿起放在一旁的茶盅,掀开茶盖就开始抿唇喝水,一副谢客的样子。
胡管家额头上的冷汗越发的多了,他的意思不是这个啊,他是想说修葺整个王府涉及了大量的钱财支出,他无法做决定,只能交给郎君做裁决,谁知道重锦这通话,不紧不慢,也不严厉,甚至还带着一些笑意,似乎心情不错,只是这番话说的太过于流利,胡管家既不敢打断又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打断,等这番话下来,他已经成了一个尸位素餐辜负了郎君倚重的无能人,只能按照小娘子的吩咐去做,不然就是大过之后又犯大错。
胡管家抹了把汗,心道果然是收拾了林嬷嬷的人,从里面就能听出来小娘子果然是个厉害的,就是尚未满十岁也不能小瞧了去,只是小娘子到底要做些什么?难道真的要修葺整个王府?还是想借故敲打试探他?还是真的是一时心血来潮?
胡管家斟酌了下用词,苦着脸着急的站起身弯下腰,“小娘子……”
为难的停顿了下,低头看着小娘子的裙子下面露出来的脚尖,正是刚做出来的锻履,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莲叶,是现在锦官城里最时兴的花样,单单这双鞋就价值不菲,也可见小娘子在府中受宠的地位。
胡管家一副为难的样子,善解人意的点的就主动问了,偏偏重锦什么话都未问,只是催促他,“胡管家,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快去让人联络匠人吧,这日头看着还好,这几日内应该不会再下雨,只是再过几天就不好说了,上次阿爹送我的书画被溅湿了几幅,这次再漏雨我怕阿爹知道毁了那么多幅字画会生气的,到时候胡管家指不定也吃挂落。”?
☆、丫鬟
? 胡管家苦着一张脸走了,重锦把杯子放到桌上,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还是太弱,养了三年,也不过是刚原本的病根给养好了,只是孱弱的体质一时半会儿的也好不了。
重锦琢磨着是不是该把锻炼身体的计划早日提上来,身边侍候的人也要早日开始训练了,重锦想了想,对着夏至说,“你去把林嬷嬷喊过来。”
经过了林嬷嬷青二娘这件事,夏至对重锦彻底的拜服了,重锦说什么她做什么,这让她去把林嬷嬷叫过来,夏至也耽误,吩咐了清风明月一声,自己就亲自去清风苑找林嬷嬷了。
夏至进王府的时间比较早,清风明月是刚买来没多久,规矩还都不太懂,见夏至走了,明月好奇的对问重锦,“小娘子,你为什么又要叫林嬷嬷过来啊?我看小娘子根本不喜欢她啊。”
重锦随手拿起放在一盘的扇子在明月头上敲了下,“以后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谁说我不喜欢林嬷嬷了?太后赏的,自然是个伶俐人儿,我自然喜欢的很。”
那扇子是玉质的,敲在头上一痛,明月下意识的捂住额头,重锦轻轻的摇了摇头,规矩真的不过关,还有些口无遮拦,必须要尽快的梳理下王府了。
明月被敲了一下,虽还不太明白,但也有几分察言观色的影子了,见重锦似乎不太开心,忙放下手,站直身子做规矩状。
重锦拿着扇子在手心敲了敲,琢磨了下,若有所思的问道,“我记得太后娘娘赐下了两位嬷嬷,我只见过了林嬷嬷,不知道那位嬷嬷在哪?平日里做些什么?”
明月生性活泼点,嘴巴还甜,和大部分的丫鬟婆子都搭得上话,本来刚刚还有些害怕是不是自己多嘴了,现在见重锦发问,见清风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忙道,“据说杜嬷嬷不喜欢热闹,前些年的时候在明光寺请回来一尊菩萨之后,就一直潜心礼佛,几乎没怎么出过院子。”
重锦哦了声,明月见重锦有兴趣,就把打听过来的八卦一口气全说了出去,相对于林嬷嬷的高调,这位杜嬷嬷才真的是异常的低调,据说,除非每年逢年过节,杜嬷嬷几乎从来不出院子,和一直养病的重锦一样深居简出,不特意的去打听,几乎要忘掉这个人了。
重锦饶有兴趣的道,“潜心礼佛?”
明月欢快的点了点头,重锦道,“你去把她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请杜嬷嬷去办,若是现在不方便,这几日让杜嬷嬷自行找个时间过来一趟就行,我随时有空等着她。”
明月出去没多久,夏至就带着林嬷嬷进来了,林嬷嬷是第一次进这个院子,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所有的花木都打理的很好,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只是有些空旷,走了这么一段路也没瞧见一两个人。
林嬷嬷的脸还没消肿,祁王妃院子里的婆子几乎都被林嬷嬷挑过错,这次逮着了机会哪里肯这么轻易的放过,等得知林嬷嬷醒了之后的消息,毫不含糊的就召集了不当值的丫鬟婆子,当着上百号人的面,林嬷嬷被狠狠打了九个巴掌,扇她巴掌的那个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丫鬟婆子,得意的转达重锦的话,“林嬷嬷在小娘子那里犯了大错,小娘子仁慈,只赏了顿巴掌,以后你们可得警醒着点,以后哪个还敢像林嬷嬷一样的没规矩,可不就是一顿巴掌就放过的事情了。”
林嬷嬷被打的头晕眼花,两颊高高的耸起,感受着下面各种异样的视线,羞愧欲死,这比她想象的还要丢脸!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面子,日后恐怕再难服众,几年下来经营的权威估计也没剩下多少了。
林嬷嬷的心都在滴血,等打完之后,脸上的阴沉怎么都遮不住了,幸亏脸肿的高高的,看不清楚,等到了屋里,林嬷嬷又砸了几个杯子,抹了药膏,到现在脸上的青肿都没有消下去,看到夏至过来,正在端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下,差点没端住,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挤不出来,只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小娘子又有什么事情?”
夏至看着林嬷嬷脸上惨不忍睹的样子,略微迟疑了下,不过想起重锦,又坚定了起来,客气的对林嬷嬷欠了欠身,公事公办的道,“小娘子有事请嬷嬷去一趟长乐苑,若是嬷嬷没有其他的要紧的事情,现在是否可以动身了?”
林嬷嬷心中警觉,嘴角动了动,牵动了伤口,疼的差点呲牙咧嘴,强行忍住,勉强笑了笑,“阿夏前面带路吧,我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小娘子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我哪里敢耽误?!”
这么阴阳怪气的话夏至就当没有听到,在前面给林嬷嬷带路,一路上,林嬷嬷拐弯抹角的套话,问问小娘子到底是找她做什么,说句实在话,林嬷嬷真的被这一顿巴掌打的有些怕这位小娘子了,理智告诉她,一个还没满十岁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她还是心里发憷,见到长乐苑三个字,她就觉得脸颊斯斯的疼。
重锦这会儿正在吃点心,锦官城里新做出来的花样,有点酸,有点甜,吃到嘴里,仔细的嚼上几下,那清淡的酸甜味道就浓郁了起来,没一会儿那浓郁的味道最后只剩下舌尖那一点点的甜,好像刚刚唇齿之间的甜味都是海市蜃楼一般,重锦对这份点心赞不绝口,接连吃了好几块。
等林嬷嬷过来的时候,重锦刚好吃完最后一块,拿过手帕擦了擦嘴,拿起旁边温度适宜的茶水喝了口,纤长的手指几乎要和温润的白瓷化为一体,看不出分别,见着了林嬷嬷,冲着她笑了笑,精致的脸上全是笑容,林嬷嬷的腮帮抖了抖,冲着重锦行礼,“见过小娘子。”
重锦也不为难她,让她站起来,慢悠悠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水,眼睫垂下,把眼里里的心思遮掩的点滴不剩,林嬷嬷站了一小会儿,没等到重锦说话,明月还没回来,清风和夏至不是多话的人,低着头等着从重锦的吩咐,林嬷嬷的额头上渗了点汗水,不敢去擦,试探的开口,“不知道小娘子找我什么事情?”
重锦抬起头来,“我就是找嬷嬷说几句话,嬷嬷掌管府中事物那么久,劳苦功高,把府中的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嬷嬷功不可没。”
林嬷嬷听重锦这么夸奖,也没有放松下来,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一些,顾不得抹,“小娘子说严重了,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哪里敢提什么劳苦功高。”
重锦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道,现在才算有些老实了,如果不是那一顿巴掌,现在指不定又开始耍起威风来了,面上还是淡淡的笑容,“我一向实事求是,嬷嬷的功劳我记得,只是昨日的情形特殊,嬷嬷也有些失了分寸,我不得不罚了嬷嬷,想必嬷嬷不会在心里怪罪我吧?”
林嬷嬷扯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敢不敢。”
不敢怨,不是不怨。
重锦也不计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