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其他的实习生都收拾东西走了,艾唯一和另外那位同学却忙着着手干活。
这活儿对艾唯一来说简直驾轻就熟,不过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她这辈子进入“鹏展”之后的第一个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虽然说简单,但得来却仅仅因为运气好,所以不敢大意。
估计另外那个同学也是这么想的,非常专注地作图,不过,那位同学无论水平还是意识,都还停留在课堂阶段,以作业来说已经可以了,但离客户要求还有点距离,尤其当客户看到他们提供的原始图,提出了修改意见后,那位同学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修改。艾唯一的情况明显好很多,跟客户沟通得也很顺畅,最后,范组长直接把艾唯一叫到自己的座位,让她直接听客户的要求,并立刻用自己的电脑修改后给客户发过去。
事出突然,不过艾唯一也算应对自如,范组长明显挺满意的,那之后对她和另外那个同样自告奋勇的实习生也是关照有加,让他们得到更多锻炼的机会,甚至被允许参与创意构思阶段的内部会。
艾唯一顺风顺水的,也在实习期后得到了正式合同。牛安琪那边又不太高兴了,她跟艾唯一抱怨说,那个讨厌的上司Funk想给她调部门,她说:“让我去给他当秘书,我立刻、马上、当面就拒绝他了。”
正在看范组长推荐的一本广告创意方面的书的艾唯一抬起头,略有点迟疑地问:“Funk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牛安琪翻了白眼,特嫌弃地说:“田齐峰。”
艾唯一:“……”
?
☆、Chapter 19
? “喂,喂,唯一,晚上能出来吗?一起吃个饭?”
面对程远三不五时打来的电话,艾唯一头痛不已,两年,已经毕业工作两年了,那个男人还没有放弃。可是要说追求吧,又绝对称不上,他绝不会对艾唯一特别好,但却总在艾唯一快忘了他的时候联系她。
两年来,艾唯一的手机号码印在名片上发给了不少客户,虽说她并不是公司高管,可她这种一线员工跟客户联络也是相对密切的,如果突然换电话也挺麻烦。
何况,艾唯一想,自己凭什么换电话号码?如果换了倒像是怕了程远。她不怕他,只是无视而已。
艾唯一都忘记自己第多少次拒绝程远了,她说:“抱歉,去不了。”
程远说:“你有什么事儿?你怎么总这么忙啊?”两年里,他也曾心血来潮地跑到艾唯一公司楼下等过一回,可那天艾唯一下班实在太晚,他等不及就走了,不过那次后他也相信了艾唯一工作忙的借口。
其实艾唯一今天还真不忙,看了看手头剩下的工作,绝对可以按时下班,但是今天是牛安琪回国的日子。一周前,她被派到总部位于美国的兄弟公司做交流,今天回来。这一个礼拜,她可没少抱怨在美国吃不惯,艾唯一答应等她回来给她做正宗红烧肉。
肉是提早买好的,艾唯一一回到她跟牛安琪租住的地方,就进厨房忙活起来。她正在折腾那肉呢,听见电话响,艾唯一担心是客户,不想耽误,立刻擦擦手,出去接电话。
屏幕上闪烁的是牛安琪的名字,艾唯一觉得奇怪。牛安琪这趟出差,所有路费都是公司报销,包括她从机场到家打车的费用,所以她跟艾唯一约好不用去接她,只给她炖肉就好。
看看时间,也就飞机刚降落,从机场到她们住的地方也挺远的,不会这么快啊。
艾唯一接起电话,说:“喂,安琪,到了啊?”
“唯一,”牛安琪竟然在哭,“我的蒙奇奇没了。”
艾唯一楞了一下,才想起来,牛安琪的确是带着那只玩偶出国的,其实她想说丢了就丢了,再买一个就是了。但是牛安琪哭得挺伤心,艾唯一就没开口,哄小孩儿似得哄她先回来,有什么事儿等回来再说。
挂掉电话,先把红烧肉做好,在等牛安琪回家的这段时间,艾唯一干脆上购物网站,刷刷刷地订了一整套的蒙奇奇玩偶。
钱这个东西,她虽然不多,但也不缺。上辈子因为跟程远交往,那男人把她的工资,甚至钱包里的零花钱都算得很清楚,整天给她灌输节俭持家的理念,让她能省的时候就省,不能省的时候想办法也要省,也根本不给她花钱的机会,这回没有程远干扰,艾唯一也挺会精打细算,所以虽然她们公司小,工资不算高,但养活自己,外加偶尔出去放松一下,逛街、吃喝玩乐也足够了。
给朋友花钱艾唯一并不心疼,其实她挺感谢牛安琪。牛安琪很优秀,两年前,她拒绝了田齐峰把她调去做秘书的提议,上辈子的一职难求,成了今生的不屑一顾。牛安琪说什么都不去做秘书,立志做个策划。大公司出头慢,她真的很努力。这两年,艾唯一也有觉得疲惫的时候,但看到牛安琪还在坚持,她也就有了激励自己的动力。
等牛安琪坐着出租车,哭哭啼啼地到了楼下,艾唯一赶紧下楼帮她搬行李。
时间不早,昏黄的路灯映着牛安琪满是泪痕的脸,有那么一股凄楚的美感,把开出租车的大叔都打动了,还以为她失恋,主动把车费零头给抹掉了。等车子开走,牛安琪攥着机打的出租车票,吸着鼻子说:“赚了公司两块钱。”
艾唯一看了看车票,不由笑了,牛安琪也抹着眼睛跟着笑。
虽然丢了东西挺难过,但饭还是要吃的,尤其一个礼拜没见过红烧肉的牛安琪,从艾唯一的角度看,至少吃肉的时候看不出她悲伤。
出社会两年,不仅艾唯一再次成长,牛安琪也长大了,无论在职场上还是在社会上,难过、纠结、哭鼻子都没有任何意义,不在背后绊你一脚的就可以称为朋友了,想不被打败的唯一方法就是变得比对手强大。不吃饭只是在惩罚自己,只有吃饱肚子才能更顺畅地思考,何况还是久违的红烧肉。
不过牛安琪真的很难过,艾唯一送她的蒙奇奇已经不止是个玩偶那么简单,简直被她当做护身符或者守护天使。以前她也出过差,带着它从来没丢过,这次可能也是初次出国加之工作繁重,一来二去地疏忽了。
经过从机场到家的路途,牛安琪的情绪倒没有那么激动了,只不过还有点蔫蔫的,听艾唯一说又帮她订了新的娃娃时扯着嘴角勉力笑了笑。其实现在的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狂热地喜欢这款玩偶了,但艾唯一送她那个不一样,大概是收到的第一个,或者说是青春里重要的纪念,这些都高过娃娃本身的价值。
过了两天,艾唯一见牛安琪恢复了一些,也就放下心来,结果那天下午,她正在帮范组长写会议报告,牛安琪突然打电话给她,说娃娃找到了,被她不小心落在宾馆房间里了。
牛安琪一直没改掉给娃娃晒太阳的习惯,那天早上放到窗台,转身忙着收拾行李、赶飞机,就给忘了。娃娃丢了之后她越想越别扭,后来给美国当时接待她的同事发了个邮件,说明这是私事,但那个娃娃对她很重要,希望得到对方的帮助,替她找一找,感激万分云云。
帮牛安琪找娃娃的美国大姐挺热心的,知道牛安琪对这个娃娃很重视,就找了她念大学时的华人学弟,正好这个学弟近期要回国,她就千叮万嘱,让学弟务必亲自把娃娃给牛安琪送过去。
美国人安排这事儿的时候也忘了问问学弟回国是去哪个城市,就觉得反正是在中国就行了。结果学弟这一路工作挺多,先得到香港述职,停留两天后紧接着再去北京。这人目前还没有国内的电话,就给牛安琪发了个邮件,告诉她自己最早也要下下个礼拜才能到她所在的城市,约定了个咖啡店见面交娃娃。因为邮件抄送给了那个美国人,所以通篇都是英文,牛安琪也没仔细看,只要玩偶能回来,其它她都能忍。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那位学弟约定的日子,那是个周六,牛安琪刚起床就接到她上司Funk,也就是田齐峰的电话,叫她到公司加班,牛安琪想拒绝,但田齐峰没给她机会。
牛安琪没办法,就去敲艾唯一卧室的门。
昨晚艾唯一加班,回来得晚,此时正睡得香,被牛安琪从被子里面拖出来,又把约定的咖啡店名字写在个纸条上,急吼吼地就要出门。
艾唯一抓了抓头发,看着纸条问:“这人叫什么名儿啊?有什么特征没?你没他电话啊?”
牛安琪边穿职业套装,边把换下来的睡衣随手扔在艾唯一房间的沙发上,说:“名字?不知道。他发邮件的时候还在香港,就没留手机号,反正是个中国人,我美国同事说挺好认的。”
艾唯一说:“在美国当然好认啊,咱们这儿出门满马路全都是中国人。”
牛安琪:“……”她没仔细看对方发的邮件,当时也确实没考虑这么周全,让她最没想到的是她自己去不了,也没什么可说的,赶紧跑了。
艾唯一起床,先把牛安琪的睡衣都叠起来放回她自己的房间,这两年俩人住一块儿,不仅没有生疏反而更加亲密。
艾唯一把客厅的窗子打开,初夏的微风吹进来,感觉很舒服,她伸了个懒腰,深深吸气,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真实,非常真实,每一天都是。
这样的生活让她没什么时间想上辈子的事,她也已经习惯了如此年轻的自己,完全溶进现下的生活。不是特别有钱,但是特别满足。有朋友在身边每天见面,还有一些虽然不是常常见到,但也会偶尔通个电话,周末不加班的时候回父母家,或者陪父母出门转转,假期的时候就去旅游,增长见闻。
心灵很充实。这是艾唯一上辈子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虽然是一个人,但真的是在享受生活,不会被约束,更不会被驱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在冲动之下买些多余的东西,但不会有人指责她,也不会有人阻止她。不必为了别人生活得更加美好而委屈自己,也不必只一味相信别人承诺的什么未来。未来从来只在自己手中,只有靠自己心里才踏实。
看看时间差不多,艾唯一也换衣服出门。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特征,起码知道是个男性,但愿店里人不多,挨个问也来得及。
与此同时,帮忙送玩偶的人已经坐在了咖啡店里,他来早了。现在还没有wifi那种东西,联络不是很方便,他考虑了一下,才拖着行李先到了咖啡店。
店里的客人确实不多,但每个人都朝靠近门边那个显眼座位的男人看了好几眼,不是因为他拖着个硕大的行李箱,也不是因为他有张称得上帅气的脸,而是那个长了张挺帅气的脸,还拖了个硕大行李箱的男人,在桌子上摆了一只毛绒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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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 艾唯一进店第一眼就看见那只玩偶了。牛安琪相当爱惜那东西,好几年了,还像新的似的。不过也不知道那位帮忙捎带的人把它放在哪里了,明显被压过,一边的毛都塌了。玩偶身上的衣服倒是格外整齐,看上去像被仔细整理过的。
那人背对着门口坐着,艾唯一走到他身旁,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人抬头,一瞬间,艾唯一只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对方明显也楞了一下,开口打了个招呼:“你好。”
艾唯一应:“你好。我是牛安琪的朋友,她今天有事来不了。”
那人站起来帮艾唯一拉椅子,他比艾唯一高,艾唯一抬头朝他笑了笑才坐下,他微低着头,身上有很淡的运动香水的味道。艾唯一更觉得这人非常眼熟,她将自己的客户和工作中认识的男性,甚至在门口买烤红薯时遇见过的人都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对不上号,这种明明觉得认识可就是想不起来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那人重新坐到艾唯一对面,马上把玩偶推到她跟前,说:“我……没想到被压了,我觉得,这个毛能恢复。”他真不是故意的,男人一辈子也没玩儿过毛绒玩偶,当时他很小心地在行李箱里收拾出一小块地方,正好能放下这个小东西,他也是看好了放的,箱子立起来的时候,玩偶会在其它东西的上面。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行李被托运的时候滚来滚去的,结果它反而被压到最下面去了。从美国飞过去十好几个小时,等拿到行李,他先查看玩偶,已经压得走形了,他摆弄半天,也只弄平整玩偶身上的衣服而已。
艾唯一把玩偶拿在手里捏了捏,又习惯性地捋了捋它的毛,塌的那边感觉更严重了,她晃了晃玩偶,说:“没关系,能恢复的。谢谢你特意送过来,今天我请。”
“那个,”对面的人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和神情,终于忍不住说,“我是欧阳跃。”
艾唯一:“……”
欧阳跃真的没想到艾唯一这么半天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