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重要的是,三年多后的水灾,虽然李月姐重生了,但不认为这种天灾的事情能改变,所以,在这三年里,在柳洼,别的投资都是虚的,大水一过全成为泡影,即便是现在炒的沸沸扬扬的麦场地皮,到时大水一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倒是这漕船,只要当时船不在柳洼码头,基本上便可保证无事,这着着实实是比什么都稳妥的投资。
至于银子不够,可以跟人合资,漕帮里面。许多的漕船都是合资建造的,分红的时候按出资的比例分就是了,别人且不说,就自家阿舅。这次他全权处理山场里的木桩生意,到时那份子钱也不会少,别外。小姑母手上也有几十两银子,拉了她一起,以后这份银子也是她的依靠。
“嗯,就这样,明天跟小姑母说说,等阿舅那边木桩运下山,也问问他的打算。如果能谈的拢,三家凑个五百两应该能凑出来的。”李月姐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便又嘀咕起山场上的事情了,阿舅当时回山里说慢则半月。快则十日,便能把那木桩从深山里运出来的,可这转眼已经半个月了,阿舅那边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啊,让人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嗯,明天让墨易送认去山场那边问问。
正想着,却隐隐听到院外有人在敲门,李月姐猛的坐了起来,侧耳细听。
“月姐儿。快开门。”外间,因着有风,声音时断时续的,但李月姐还是听清楚了,是自家阿舅的声音,连忙披衣起床。掌了油灯,心里还疑惑着,阿舅怎么半夜下山了?
李月姐想着,出得屋,将油灯放在堂前的桌上,然后开了堂前的门,一阵风猛的灌了进来,油灯立时吹灭了,暗黑的天边一道紫金闪电划过,随后便是轰隆的一道震耳的雷声,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李月姐冲进院子,飞快了开了门。
“月姐儿,马上找个熟悉水道,信的过的人准备接货。”山郎站在门口就焦急的道。
“阿舅,这大半夜的是怎么回事啊?”李月姐边说着,先让自家阿舅进了屋,然后又去墨易的房里叫他起来,接货的事情,杨东城交给墨易,那仓库的钥匙就在墨易的手上。
“现在来不及解释,你赶紧安排人就是了,山上下来的货还在十三湾那里,这夜里,这边的水道不熟,怕出事,一定要个人领着。”山郎道。
“这时候,到哪里去找即熟悉水道又信得过的人,这样吧,我跟你去,阿爹以前查看水道的时候,我常常跟着,这一片的水道我都熟。”李月姐道。
“那也行。”山郎想了想道,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快点,谁知道水匪什么时候会窜出来,要是叫别人截了货,那就完蛋了。
这时,墨易穿了衣服出来,也要跟去。
“你别去了,仓库那里要人守门点货的,你去仓库那边等着。”李月姐吩咐道。
墨易点点头,那处是河工所放物料的地方,没他去,别人是不让进的。
“月姐儿,谁啊,出了什么事了?”这时,李素娥也叫声音惊醒了,披衣起来问。
“姑,你看着家里,阿舅来了,有点事,我跟阿舅去一趟,你来关门。”李月姐回道。
“好,天黑,小心一点。”李素娥一听是李月姐的阿舅来了,又是她阿舅的事情,不方便过问,只是叮嘱了李月姐和墨易几句。
随后李月姐抓起斗笠,跟着自家阿舅上了船,墨易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自去仓库那边照应着。
到得船上,山郎才道:“这次我回山点木桩,发现数目不对,一查之下,才知道山场的二把子把好些木桩都偷偷卖了出去,钱全被他自个儿下腰包了,山把子把他家给抄了,又把他赶出了山场,结果这二把子怀恨在心,勾结了水匪,一把火烧了山场,现在山场算是散了架了,好在之前,我们已经把木桩运了出来,放在别的地方,这些木桩才算是保住了,只是我们怕水匪咬着不放,只得夜里运货。”山郎解释。
李月姐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说怎么这次拉货用了这么长的时候,却原来是山场发生了这等事情,十三湾水道那一块,曲折蜿蜒的,正是水匪常常活动的区域,若叫他们截了货,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那快走。”李月姐催促着,这笔货可关系着她的发财大计,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这时,雨已经越下越大了。打在水面上,起了一片片白花花的水泡。
船行半个时辰,便进了十三湾水道。在一片雨幕之中,就看前面不远一盏灯晃了三晃。
这边山郎也举了灯晃了三晃。
“山郎,这边,快。”立时,对面就响起了喊叫声,这边山郎和李月姐两桨齐飞,小小的乌篷船,如箭一般的在水上前行。没一会儿,就到了那说话人的跟前,微弱灯光下,全是木排,铺满了整个水道,看不到尽头,木排上,是叠了高高的,一层一层的木桩。
“此地不宜留久,赶紧带路。”一个略有些暗哑的女声道。
隐约的灯光中,李月姐看着说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装短打衣,头扎渔婆髻,看着利落爽气,不是一般的居家小妇人。
“这是我们山把头的娘子,山把头受了点伤,在后面的竹排上休养着。”一边山郎道。
李月姐点点头,也不在多话,只是一挥手脆声道:“跟着我。”说着,就把船调了个头,在前面带路,
十三湾这一边的水道最是凶险,若是没有熟悉水道的人带路,小船还好通过,但象这些运木桩的木排,十有八九是通不过的了。好在,哪处有礁,哪处有暗旋,李月姐是清清楚楚。
此时,李月姐和自家阿舅两个运桨如飞,身后一队队的木排紧跟着,在蜿蜒的水道上穿插前进,风大雨聚,李月姐不得不格外的小心,这段路,来时用了半个时辰,去时却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李月姐两条胳膊都快累的没知觉了,全身也快虚脱似的。
出得十三湾水道,迎面就驶过来几艘船,有人站在船头喊:“是李月姐和山郎吗?”
“是的。”李月姐回道,听得出前面问话的人是河工所的向句水手,有两个还是跟过她阿爹的。知道是河工所的人得到了消息,不放心,来迎了。几船会合,便朝着麦场的临时码头驶去。
到得麦场那边的临时码头,天已经微微的亮了,远远的就看到墨易还有于子期和杨东城已经在等着了,他们身边还远还站着李婆子和李老汉,还有李素娥。俱是翘首以待。
见到李月姐等人回来了,码头上等着的人俱是松了口气,那李婆子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李老汉侯着李月姐上了码头,使不得要说道两句:“大丫头,大晚上的闯十三湾,这也太凶险了。”说着,又冲着山郎道:“山郎这事儿做的不对,什么时候运货不好,非得这大晚上的,还大风大雨的。”
山郎叫李老汉这话说的一点脾气也没有,谁让山场突然发生这等事呢,也是无奈之举。再说,他们从山场上下来的时候也不知晚上会有这么大的风雨啊。这会儿自然只能由着李老汉说道。
这时,那山把头娘子同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一起扶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过来,那汉子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斑斑血迹。
“老伯,这事,都是我处理的不妥当。”那山把头声音有些虚弱的道。李老汉见山把头一身是伤的出来说话,有些不忍,而且他心里也清楚,这大晚上的出货必然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好在都平安归来。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由墨易同河工所还有山场的人去处理,李月姐是累的不行了,回到家里,一头栽在床上,人都累瘫了,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去。
临睡着就一个意识,想赚点钱不容易啊。
第六十二章 拆墙于收益
第二天,李月姐夜闯十三湾的事情便在镇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些汉子们竖着拇指,不说是女子,便是男子,能夜闯十三湾下来的那都是一条好汉,因此,个个都道,李家这大丫头不可小瞧。一时间,李月姐在柳洼镇人气直线上升。
不过有夸的便有贬的,尤其是一些跟李家不对付的人家,那各种各样的怪话就出来了。
“这李家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那李月姐再过个年就十八了吧,这都快成老姑娘了,到现在连个亲事也没订,半夜里跟山场那些个汉子厮混,这以后还能有个好啊?”码头上,两个揽客的牙婆子在那里大声的聊着天。
李老汉吧答着烟嘴,两眼赤红赤红的瞪着那两个长舌的牙婆子,却是一点奈何也没有,毕竟月姐儿夜闯十三湾是事实,十七岁了还没订亲也是事实,二则,他嘴巴木讷也争不过这些长舌的牙子,这会儿只能干瞪着眼瘪气。
“师傅,把家里院中的墙拆了吧。”这时,一边正编着竹篮的夏水生道。他每个月都要去李家盘账,每次去看到那院中间堵着的那面墙,就觉得十分别扭和不舒服。
“什么意思?”李老汉回过头。
“月姐儿作啥这么出头出色的,还不是因为家里没人给她做主,为了弟妹们,她没法子,这是拿名声和命在拼呢。”夏水生道,他这也是肺腑之言哪。
“我们也不是不给她们做主,只是这丫头性子刚强,遇上点事从不找我们说话。等我们发现,往往都迟了。”李老汉叹着气道。
“所以,我才说让您把中间那墙给拆了,那墙竖在那里隔的不仅是两个院子。同时也隔开了两家人的心,本来这事情,如果中间没有那墙挡着。山郎半夜来敲门,师傅师娘怎么可能一点响动都没听到呢?师傅您说是吧。”夏水生又道。
李老汉一时没回,吧答吧答的继续抽着烟,他前面不远那两个牙婆子还在长舌。
“这李家的女儿不能要,那素娥是个好的,身子却有毛病,你想想看。她进贾家八年,连个蛋也没有,所以那贾五郎才搭上柳家的女儿,没想到却惹了一身的骚,贾婆子在那里叫冤死了呢。再看这李月姐,这般人物,定是个不安份的,哪家男人降的住?还有那月娇,精头怪脑,一肚子鬼主意,也不是个安生的,倒是月娥,性子好。能持家,就怕到时跟她姑一样啊……”
“我撕了你们的嘴……”李老汉终于失了理智,端起摆在门口的一盆水泼了去,将两牙婆子泼的一身*的,随后不理两个牙婆子的尖叫,就冲着夏水生道:“对。你说的对,这面墙不仅隔开了两家的院子,更隔开了两家人的心,走,水生,帮师傅的忙,帮我把墙给拆了去。”
“嗯。”夏水生重重的应了声,提溜了工具跟在李老汉身后。不一会儿便到了李家。
李家西屋。
李月姐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才醒,还不是她自个儿醒的,还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敲击声给惊醒的。
“大姐,你醒啦。”小月宝大半个身子从门外探了进来,看到李月姐坐了起来,便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大半个身子趴在李月姐的腿上,侧着脸看着李月姐笑嘻嘻的。
“外面在敲什么?”李月姐扯了扯她的小辫子。
“阿爹带着夏师傅在拆墙。”月宝笑眯着眼说着。
拆墙?难道是把中间的院墙给拆了?李月姐想着,又看了看屋子,觉得这屋子似乎比以前亮敞了,她的房间紧靠着东屋,之前中间那墙一砌,正好挡住了窗口的光亮,她的屋子光线就暗的很。
“走,出去看看。”李月姐下得床,穿好了衣服,拉着月宝走到院子里。
果然阿爷正带着夏水生在拆墙,一边小姑端茶送水的,月娥和墨风在帮忙,月娇却一个人蹲在门坎上,神色似乎有些不高兴。
“月姐儿,你醒了?”李素娥看到李月姐出来,一脸高兴的道,李月姐想着,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姑这般轻松的笑容了,许还是孩童时候见过吧。想着便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边干活正起劲的夏水生,这黑脸朴实的汉子笑的也十分的开怀。
“嗯,姑,爷咋想起来把墙给拆了?”李月姐上前,挽着李素娥的胳膊问。
“还不是你这回夜闯十三湾的把你爷和奶给吓着了,爷说你遇事从来都是一人担当,从不想着还有他们两个,便怪起这墙来了,说这墙隔了院子也隔了人心。”李素娥笑着,又拍了拍李月姐的手背:“这墙拆的好,一家人,哪能永远那样的生分呢。”
李月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月娇儿身边,也蹲在那门坎上:“四妹,想什么呢?”
“这墙一拆,荣延又会常上咱家来顺东西。”月娇皱着鼻子道。
“那咋办?不叫爷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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