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潜对她的话并不以为意,笑了下,忽然想起之前她所说的话:“我和阿狸都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朝阳公主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笑道:“马上。”
片刻之后,阿狸换洗过了,穿戴一新,兴高采烈地准备用膳,却见父亲和母亲各自坐在那里。他左望望,但见母亲面色冷淡,又看看,却见父亲带着笑意,温柔和煦。
他凑到父亲那头儿,腆着脸道:“父亲,你要喂我吃。”
叶潜闻言,心中虽觉得阿狸实在是大到不应该这样子了,可是望着他期待的小脸,却是不忍心的,便点头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章
片刻之后;青色着衣的侍女端着食盘;各色美食渐渐端了上来,叶潜低头照顾着阿狸,却就在这时,见阿狸晶亮的双眸充满诧异地望着眼前。叶潜不解,抬头望过去;却是一愣,原来眼前端着一个茶色食盘的女子;并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昔日他府中的侍女——秋娘。
叶潜面上脸色不变,可是心中却陡然想起昔日朝阳公主所言,这个女子原本是碧罗夫人手下的侍女。想到此节;他忍不住回首望了眼朝阳公主;却见朝阳公主唇边含着云淡风轻的笑,似有若无地望着自己。再转首看向秋娘时,却见秋娘面上有隐隐祈怜之意,眸中含水,我见犹怜。
阿狸并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各怀心思,当下吃着糕点含糊地道:“这个侍女我看着眼熟,好像是父亲府中的呢?怎么到了咱们家。”
一旁侍立的茗儿抿唇一笑道:“小侯爷有所不知,她来咱们府上已经多日了,只是因为平日做的都是粗话,是以小侯爷不曾见过。今日闻听大司马素日最爱吃饺子,这秋娘却是专攻此道的,这才把她唤来,专门侍奉我们大司马。”
阿狸听了这个,倒也没多想,低头继续吃喝。
可是叶潜却面上不安,拧眉看向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却并不曾看他。
叶潜此时才明白,原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鸿门宴。他握着手中象牙箸,略一沉吟,笑了下,便为阿狸夹菜,继续喂他吃。
一旁的秋娘见此,眸中几乎流出泪来,可是偷眼看向朝阳公主,却见她置若罔闻,再看向朝阳公主身边的茗儿,忍不住瑟缩了下,只好缩肩准备下去。
待到秋娘下场后,叶潜终于开口道:“我出征回来后,便不见了府中秋娘,也听附中哦管家说是长公主派人拿了去,我想着你必然会妥善处理此事,原来她一直在你府中做事,那我倒放心了。”
朝阳公主闻言,扯唇淡笑:“大司马果然是长情之人。”
叶潜挑眉,低头不言语。
晚间时分,阿狸抱着叶潜不放,要叶潜陪睡,叶潜无奈,只好哄着他眼看着他睡去了,自己才抽身离开。他信步来到朝阳公主房中,却见房中果然燃着烛火,她还未曾歇息。
叶潜得到通禀,进去之后,却见朝阳公主正在镜前卸妆,白日里云髻高悬,在卸下装饰之后,长发如瀑,衬托得腰肢曼妙。叶潜一下子想起那日里两个人同榻之际,她一起身间的妖娆。
他轻咳了下,来到她背后,在偌大的云纹镜里望着她。
娥眉如远山,清冷高贵,眼梢倨傲,偏偏天生含着几分媚意,修长的睫毛略显卷翘,犹如蝴蝶的薄翅一般轻轻颤动,为这张冷傲的脸更添妩媚。
他伸出手,抚摸上她白玉一般的脸颊,入手的触感,只觉得那皮肤依旧幼嫩光滑,一如当年。
他抬头望向云纹镜,却见映衬着那柔嫩白皙脸庞的自己的手,色泽黝黑而略显粗糙,和这女子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色。
他将自己的下巴压住她的发丝,一股馨香随之而来,而微凉的触感也隐隐传来。
他笑了下,声音低哑地喃喃道:“岁月待你不薄,你几乎和七年前我初见你时分毫无差。”
朝阳公主懒懒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背后的那个男人:“你却变了许多。”她的眸子停在了他的手上:“七年前,我初看到你时,觉得你就像长在悬崖边上的一棵小树般。”
叶潜听了,眸中溢满了温柔:“原来你那时候也曾注意过我。”
朝阳公主轻哼一声,抬手要将他的手拿走。
可是叶潜却固执地不走,反而抚摸着她的脸颊,顺着脸颊来到唇边,摸着那柔嫩粉润的唇,低声道:“那现在呢,现在你觉得我像什么?”
朝阳公主眸中显出不悦,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嫌弃:“现在你自然像一棵老树,一棵粗枝糙皮的树,摸着都刺手。”
叶潜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因为笑声,下巴微震,震得朝阳公主头皮都觉得发麻。
他笑着用指腹摩挲朝阳公主的双唇:“朝阳,就算我是老树好了,可我到底比你年轻三岁。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是一颗老树,等我到了三十岁,依然是一颗老树。可是你呢?”
他停顿了下,继续笑道:“等我三十岁了,你就三十三岁了,据说女人到了三十岁之后,便开始人老珠黄了。”他手指轻轻来到她的眼角,磨蹭着那微微上挑的眉梢:“朝阳,到时候你就不忍心嫌弃我了。”
朝阳公主听得几乎目瞪口呆,她虽已嫁过两位夫君,可是如今年不过二十有四,正是青春好年华,从未有人和她这样说过话,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忧虑。
当下叶潜如此说话,不禁没能让她心生感叹,反而平生出一股怒意,俏眉冷斥道:“你说这些,不过是要我嫁你罢了,可是我就不嫁,你又能如何?”
叶潜在她耳边低声叹息:“没关系,你不愿意嫁就不嫁,反正敦阳城里的人都知道如今大司马已经霸占了长公主府,我更是名正言顺地不会离开这里。”
他越发凑近她的耳边,一股幽香淡淡沁入心中,他胸臆间有什么开始发热,忍不住哑声低道:“你我这样相守一辈子也挺好,便是你以后脸上有了皱纹,左右我不嫌弃你便是。”
醇厚的气息,温热的喘息,低柔的语调,动人的话语,朝阳公主低头默然,怒气忽而一下子烟消云散,心间有丝丝暖流涌出,可是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她竟然忍不住起身,躲开他的温柔。
叶潜见此,拉着她的袖子,低声叹息道:“朝阳,你算是故意躲我吗?”
朝阳公主回首,拧眉望着他道:“对了,今日你也见到了,秋娘一直在我府中当粗使丫头。”
叶潜点头:“我看到了。”
朝阳公主漠声道:“她虽然受人指派潜伏在你的府中,可是倒也没做什么坏事,本宫便饶她一命,如今收留她在府中,也算是看故人之面。”
叶潜忙道:“如此甚好。”
朝阳公主挑眉,审视着叶潜,笑道:“只是你可不要怜香惜玉就是了。”
叶潜抿唇,想了下道:“朝阳,你是认为我和她曾有过什么了。”
朝阳公主点头:“难道不是吗?”
叶潜低头,艰难地道:“那一晚,我是有些冲动……”。
朝阳公主眸中显出厌烦之意:“潜,这些我一点都不想听。”
叶潜抓住她的袖子不放:“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朝阳公主垂下眼睑,轻轻喟叹一声:“潜,这些我原本根本不会在意,无论是怀柔郡主,还是秋娘”
自从那日,两个人分离之后,她便知道等待着那个少年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间,大千世界,处处是温柔甜蜜之乡,这些她原本根本不会在意,可是如今尘埃落定,她想着过去一幕幕,心间竟然那般不是滋味。
叶潜盯着她,强硬地道:“你可以不想知道,可是我却必须要告诉你。”
“怀柔郡主,在我心中从未占过半点分量,至于秋娘——”他停顿了下,艰涩地道:“那一日我冲动之下,差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幸好后来清醒了来。”
朝阳公主闻言,低头默想,半响终于开口,声音含糊:“这么说,你根本没有和她……”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和她发生什么?”
叶潜顿觉无奈,硬声道:“当然没有。”他眸光如刀:“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怀疑我的,所以今天才给我摆开这样的阵势!”
朝阳公主脸上泛红,躲开他的目光,哼了声道:“碧罗夫人可真是对你用尽心思,她知道你因为出身贫寒,所以特别的惜弱怜贫,这才派出了一个秋娘。”
叶潜自己想想也是,点头道:“你说得极对,幸亏有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朝阳公主眸光微转,又道:“还有一事,必须告诉你,今日你的母亲来府中,说是要见阿狸。”
叶潜细察朝阳公主脸色,见他并无不悦,明白自己母亲这次并没有出言莽撞,这才放下心来:“她自从听说阿狸是我的儿子,便心心念念要见阿狸。”
朝阳公主见此,睨了他一眼道:“你若心里不忍,明日带他去见见便是。”
叶潜闻言,笑望着朝阳公主道:“我只是怕你心中不喜,毕竟母亲昔日曾经令你不快。”
朝阳公主不屑地看他一眼:“本宫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叶潜听了,眸中越发温柔,大手顺着她的衣袖往上,搂住她的腰肢,低首道:“朝阳,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我在努力
☆、第102章 章
第二日;吃过早膳,叶潜带着阿狸去见自己的母亲。而朝阳公主则收到宫中大太监的传报,说是皇上有请。朝阳公主听了,倒是一愣;自从母亲去后;她和这个弟弟生分了许多,一大早便被宣召这还是头一遭。她只是略一沉吟,便梳妆穿戴,进宫而去。
谁知到了正阳宫,却见成轩候也在;见到朝阳公主来了;还冲她调皮地笑着,挤了挤眼睛。
朝阳公主不明所以;望向一旁榻上那人,却见他眯着厉眸,斜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刀削一般略耸起的眉头,越发突显起主人的深沉和难测,此时尽管外面的暖阳从窗棂散漫地洒进来,落在他凌厉的眉上,也无法柔化他的面孔一丝一毫。
朝阳公主一时之间有些怔愣,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不怒而威的男人和昔日那个在自己身边软言糯语的阿弟彘儿联系在一起。
当今皇上赵彘,见自己胞姐朝阳公主前来,眸子略略睁开,微点头道:“阿姐,你来了。”
朝阳公主轻笑,弯腰见礼道:“天子有诏,岂敢不来。”
赵彘闻言,挑眉道:“阿姐怎可如此揶揄于朕。”
一旁的成轩候见此,忙上前打岔道:“得了,咱们都是亲姐热弟的,俗话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必在乎这些俗里俗气的虚礼,赶紧说些正事才是。”
赵彘听了,想想也是,自己也笑了:“阿姐,朕这几日在和成轩商量,我大炎朝哪位王侯德高望重,可担当为阿姐主婚的殊荣。”
朝阳公主听了,略略诧异,探究的目光刷地一下射向赵彘,可是却见弟弟赵彘只笑看着自己。她见此,云淡风轻地笑了下道:“这是说哪里话,本宫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怎么就开始要找人为本宫主婚了?”
成轩候在一旁冲朝阳公主挤眉弄眼示意:“阿瑾啊,你就不要装了,那个大司马叶潜,都住在你府中不知道多少时日了。”
朝阳公主弯唇,嘲讽一笑:“他是住在本宫府中,可是那又如何,难不成因为他赖着不走,本宫就要嫁给他?”
赵彘闻言,剑眉皱起,问道:“阿姐,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嫁给叶潜了?”
朝阳公主轻快地道:“本宫从未说过要嫁给他。”
赵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盯着自己的姐姐朝阳公主道:“你既不愿意嫁他,又怎可任凭他赖在你府中不走?这传出去,成何体统?你让朕怎可向外人交待?”
成轩候也跟着皱眉,不敢苟同地望着朝阳公主:“阿瑾,你这样就不对了,这不是胡闹吗?”
朝阳公主闻言,不屑地冷笑道:“怎么,谁说他住在本宫府中本宫便要嫁给他?莫说只是一个叶潜,本宫便是在后院放一百个男人,又能如何?”
这话一出,成轩候顿时哑口无言,赵彘也被噎得说不出话,只是阴脸望着朝阳公主。
半响,成轩候忽然轻快地笑着,上前拍着朝阳公主的肩头道:“阿瑾说得也是,谁规定家中有个男人就得嫁给他了。”说完这话,他回首对皇上赵彘道:“皇上,阿瑾既不想嫁,就随她去吧。”
赵彘依然不快,冷冷地抛了一句:“真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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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潜带着阿狸,一路轻骑,来到自己大哥定安侯府中面见母亲。阖府之中听说此事,几乎轰动,纷纷出来围观,一时之间这父子二人被众人围观。
叶老夫人闻言匆匆赶来,几乎连鞋子都不及穿,一见自己儿子身边跟着一个小小孩儿,再定睛看时,那孩儿只除了胖了一些,竟然和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