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将军做你喜欢吃的。”
叶潜点头,不再看她,只是淡声道:“有劳。”
秋娘默然退下,阿狸好奇地盯着秋娘离开的背影,呆了一会儿,终于仰脸对叶潜道:“大将军,你这个侍女有点怪怪的呢。”
对着怀中这个肉团儿,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笑,此时他不由得挑眉笑道:“怎么个怪?”
阿狸歪头想,想着想着累了,皱巴着一张包子脸道:“我哪里知道啊!”
叶潜捏了捏他挺翘的小鼻子,笑了下。
就在这时候,快马加鞭的侍卫回来了,尚且冒着热气的蜂蜜栗子桂花糕被装在贴着庆义楼红字的屉笼内,小心翼翼地提了进来。
阿狸小鼻子一动,只觉得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当下惊喜地“哇”了一声,从叶潜膝盖上翻身而下,直扑向那屉笼里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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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公主斜倚在马车车厢中,慵懒地眯着眸子,闭目想着适才发生的一切。
母后和叶长云的反应,是在情理之中,可是碧罗夫人出现在敦阳城,自己却并不知情,这却是有些奇怪的。
而就在这闭目凝思之时,大将军府也到了。朝阳公主在侍女的扶持下,缓缓下了马车。
叶潜如今所住的宅邸,是前朝一位皇帝为自己的同母兄弟修建的府邸,后来经历了许多变迁,更换了许多的主人,每代主人都对这府邸有所修缮,如今这宅院俨然是敦阳城里数一数二的私家宅院了。
朝阳公主抬眸望向巍峨的大门,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字:叶府。
叶这个姓,在本朝而言原本犹如其含义一般,便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没有任何分量。可是叶氏一族的撅起,将这个从未入人眼的叶姓,变成了本朝百官中最有分量的一抹力量,也化为那朱红大门上端矫健庄重的横匾。
朝阳公主亲自提起裙摆,缓缓步入,守门的侍卫见了,忙前去通禀。当屋里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得到消息的时候,阿狸正吃得犹如一个小花猫般,连嘴巴上都是糕点碎屑。他听到自己的母亲要来,忙放下手中的糕点,慌忙拉住叶潜的袍角,叫道:“大将军,帮我!”
叶潜见他惊惶的小样儿,不由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一本正经地道:“阿狸,你不是也想当大将军吗?”
阿狸不解他怎么说起这个,点了点头,懵懂地道:“是啊!”
叶潜拿起一旁的手帕帮他擦掉嘴角和脸颊的糕点屑,温声道:“你看哪个大将军会像你这般遇事惊慌失措。”
阿狸撅嘴,颇感委屈:“可是——可是母亲来了……”
叶潜捏起他的小手:“别怕,我带你去见她。”
阿狸将大脑袋蹭了蹭叶潜的袍子,软声道:“大将军一定要帮我的,不要让母亲骂我。”
叶潜点头笑:“那是自然。”
说着这一大一小往外走去,谁知没走多远,便见朝阳公主摇曳如风地走来,身后跟着众多侍女侍卫,那样子不像是来找儿子,倒像是要抄家。
阿狸见了,忙缩了缩脖子,将大半个肉墩般的身子躲在叶潜身后。
朝阳公主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阿狸——”语气上扬,娥眉轻挑,那个“狸”字拉得很长,那里面是浓浓的威胁和溢於言表的薄怒。
阿狸平日是听惯了的,知道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忙在后面推掇着叶潜上前,口中还小声求道:“大将军,你去和母亲说。”
叶潜无奈,只好上前,面对着那个女子仿若生来便带着的冷冶和薄凉,轻咳一下,硬着声音道:“朝阳——”刚开口了两个字,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停下来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朝阳公主早看见自己儿子那躲躲藏藏的小模样,当下眉目间越发染了怒气,真是恨铁不成钢,看着那个挡在他面前竟然意欲为之出头的尚且被蒙在鼓里的男人,凉声道:“怎么,大将军,你有话要说,那就说啊!”
阿狸将小胖脸无奈地埋在叶潜袍角中,闷着嗓子小声道:“大将军,你就说阿狸不舒服,不要凶阿狸了……”
叶潜点头,一本正经地沉声道:“朝阳,不要生阿狸的气了,他还小,他——还有些不舒服。”
朝阳公主扬眉轻轻“哦”了一声,怀疑地看着阿狸和叶潜:“他怎么了?”
叶潜认真地道:“他生病了。”
朝阳公主闻言,怒笑一声,冷道:“叶潜,我听说他离开皇宫之时还活蹦乱跳,怎么到了你这府中才一个时辰,人就生病了呢?”
说着,她眯眸道:“阿狸,过来。”
阿狸听到这声命令,虽想永远躲在叶潜袍子后面不出来,可是也不敢不从,只好缩着小脖子钻出来,弱弱地站在母亲面前。
朝阳公主俯首审视自己的儿子半响,最后终于眯起眸子,用轻软温柔却又危险至极的声音道:“阿狸,你不舒服?”
阿狸忙点头,并作出一副虚弱样:“是啊,我好难受啊,母亲。”
朝阳公主蹲□来,修长染有红寇的手轻轻抚过儿子的发,吐气如兰:“你哪里不舒服啊?”
阿狸眼珠转了转,胖乎乎的小手摸摸大脑袋,再摸摸屁股,最后终于来到了小肚子那里,他一下子有了主意,大声嚷道:“母亲,阿狸肚子不舒服……疼……”
朝阳公主摸着他的脑袋,却冷笑一声,抬眸盯着叶潜。
叶潜忽然觉得周围一阵凉风吹过,他顿感不妙。
朝阳公主轻冷地哼了下,缓缓站起身来,身形婀娜,眉目嫣然,可是微微眯起的眸子冷得仿佛如寒窖一般。
她轻启朱唇,挑眉淡而缓地道:“叶大将军,你给阿狸吃了什么,怎么惹得他不过片刻功夫就肚子不舒服了呢?”
第75章
叶潜忙摇头,苦笑一声:“朝阳;我没有给他吃什么;就吃了——”
正说着,阿狸忽然大叫一声,喝道:“没吃什么!”
他忽然蹦着过去;拉住母亲的手,歪着脑袋笑得阳光灿烂:“母亲,我不疼了;小肚子一点都不疼了;没事了!”
朝阳公主岂会相信,伸出纤纤玉指;慢慢伸到阿狸嘴边,捻起一点可疑的碎屑;将手指头伸到阿狸面前,轻声问道:“阿狸,这是什么?”
阿狸作懵懂无知,委屈地道:“我不知道啊!这是什么?”
朝阳公主冷笑,望向叶潜道:“你把他带来便带来,却怎么不好生看顾,竟然让他吃这些有的没的,赶明儿长得越来越胖,又把一口牙都吃坏了!”
叶潜皱眉,辩解道:“他没吃什么,就是吃了些糕点,就是那个庆义楼的蜂蜜桂花糕,我看他是熟门熟路,平日应是经常吃的,应该不至于——”
他这话没说完,朝阳公主便是冷哼一声,断然道:“说得就是这个!”她怒指着阿狸的小身子冷道:“你可知道他为何长得如此滚圆的一个身子,便是吃多了那个,他嘴馋,那物又是极甜,若是没个节制,难保不会越吃越胖,最后小心连路都走不动!他是个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就放纵他如此没有节制!”
阿狸听到这个,小脖子顿时一缩,低头看自己的手脚,皱眉心道难道真得会胖到连路都不会走吗?
叶潜看看阿狸,想想公主所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便点头道:“你说得是,这确实是我不对了。”他走上前,试探着握住公主的手,压低声音道:“朝阳,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你怎么说我都是可以的,只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不要生气了。”
朝阳公主细眸左右看,果然见大将军府中的仆从都竖起耳朵伸着脖子好奇呢,当下哼笑了下,冷道:“你说得是。”说完冷瞥了儿子一眼,淡声道:“等回到家,我再好好问你。”这话声音轻淡,可是阿狸听到,却是又一缩小脖子。
叶潜不免心疼,皱眉道:“朝阳,不可对阿狸太过严厉,他毕竟还小。”
朝阳公主并不作理会,弯下细腰,牵起阿狸的手,淡声问道:“阿狸,母亲可曾对你严厉?”
阿狸眨眨清亮的大眼睛,看看叶潜,再看看公主,最终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般:“没有,没有啊,母亲疼阿狸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对阿狸严厉呢,一定是大将军弄错了吧。”
朝阳公主挑眉,得意地看了眼叶潜。
叶潜扯唇,无奈笑了下,望着朝阳公主的眸子含着热切的光:“你今晚怎么过来了?”
朝阳公主此时心情略好,唇边便泛起一抹笑来,细眸中神采奕奕:“怎么,我不能来?”
叶潜闻言,太过棱角刚硬的脸变得柔软起来,他含笑低声道:“你自然可以来,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朝阳公主抿唇笑,笑得风姿秀丽,娇唇轻启,却是嘟囔道:“我饿了。”
在宫中听着太后好一番唠叨,出宫时又碰到叶长云,这一路行来哪里有心思吃饭。
叶潜听了,忙牵着朝阳公主的手道:“那我现在厨房准备,等下我们一起用膳。”
阿狸在一旁原本是默不作声的,此时听到这个,心里也快活起来,颠颠上前,小腿小脚都在跳跃:“好啊,等下一起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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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潜吩咐了厨房后,便领着这母子二人进入自己的房中。周围侍卫仆从虽觉得唐突,但今日主人领了这小侯爷上门,大家都是已经猜到了的,再后来朝阳公主竟然大驾光临,这无疑于一个标示,说明自家主人和这位大名鼎鼎的朝阳公主确实是要喜结连理了。于是众人虽看他们行至亲密,也都不觉得奇怪了。
叶潜自然将府中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他低声笑着对一旁的朝阳公主道:“怕是不出一日功夫,敦阳城里就有新的茶余饭后谈资了。”
朝阳公主笑:“我倒是习惯了的,只怕你不习惯。”
叶潜闻言,低首捧着朝阳公主的手,认真地道:“我巴不得呢!明日之后,朝阳公主将和叶潜的名字并在一起,成为别人的谈资,用不了多久,整个敦阳城的人都会知道,朝阳公主将嫁给大将军,从此后再也没有人敢追求你了。”
朝阳公主笑意渐渐收敛,想着叶潜到底心细,竟然已经想透了自己的心思。
经过今晚,敦阳城中人尽皆知,便是再有人来劝说,也是枉然。
只是叶长云的担心,她的心中未必就不会去想,世人将如何看待叶潜。
叶潜轻抚着朝阳公主细白柔软的手,低声道:“你何必多想。如今你只需要记着,我不是那个昔日依附在你裙摆之下的小奴了,我更不会去在意那些风言风语。世人说我沿着女人裙摆上位也好,说我出身低贱也罢,我都无所谓。”
朝阳公主抬眸凝视着眼前的叶潜,他目光依然如多年前的曾经那般火热和明亮,可是却少了昔日的青涩和对未来的不确定。他比以前高大了沉稳了,举手投足间有了久居上位者所特有的从容,他有力的双手握着自己,仿佛可以把未来和愿望全都握在手中。
一种感觉忽然涌入朝阳公主的心中,那便是这个男人确实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昔日任她喝斥的男人。
她轻笑了下,点头道:“你若是能这么想,那自然很好的。”
叶潜轻笑,拢着她的手叹息:“能够娶你,是我昔日根本不敢去想的愿望,若是夙愿能够实现,我便是失去一切,都是值得的,更何况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他想起自己的姐姐,眸中暗了几分,柔声道:“至于我姐,她心里必然不满你我的婚事的。往日诸事,我但凡能听的,便都听她的了,但惟有这一桩,我却没法听,她也没法懂。以后你我成亲之后,我们少与她接触便是。”他停顿了下,继续道:“若是她对你说了什么,还请你不要在意。她昔日身居你之下,今日却母仪天下,心里对着你难免有些不自在。”
朝阳公主想起萧桐一事,蹙眉道:“我可以让她记恨的事倒是许多,不差这一桩。”
叶潜也想起往事,他何尝不知昔日之事,又何尝不知姐姐的心结,不由苦笑一声:“朝阳,这个心结怕是难解。”
朝阳公主轻轻喟叹:“也不知萧桐现在何处,自从那日离开后,竟然是杳无音讯了。”
叶潜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宝剑,抿唇不言。
朝阳公主想起碧罗夫人,越发头疼:“若是萧桐此时忽然出现了,倒是一个问题。”
叶潜不明就里,双眸深思,低头审视着怀中的女人,想看透她的心思。
朝阳公主却不再提及此事,只蹙眉不语。
她既然不提,叶潜也不便问起,可是终究心里存下一点酸涩和不安。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