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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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首-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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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忘记,你曾经和他们一样,都是衣衫褴褛饱经饥寒的人。
  他正吃着那张薄饼,身边凑过来一个带枷锁的人。叶潜抬头看过去,只见这个人浑身脏污不堪,正边啃着大饼边用两只秽浊的小眼打量着自己。
  叶潜对他笑了下,礼貌地问:“请问大哥有何指教?”
  那个人见叶潜问起,也没搭理叶潜,继续低头吃自己的大饼,又吸溜吸溜地喝完了汤。
  叶潜见他喝完了汤后意犹未尽的样子,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半碗汤,便干脆递过去说:“在下这里还有半碗,如果大哥不嫌弃的话,尽可享用。”
  叶潜自己的食量也不小,这些根本不够他吃。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两年在侯府也不曾饿着,偶尔饿这么一顿两顿并没有什么要紧。
  那个人见叶潜这么说,先是惊讶地看了叶潜一眼,又把那小眼睛落到粥上,最终抵不住,干哑的嗓子说了声“多谢”后,便毫不客气地端过那碗粥一饮而尽。
  那人喝完粥,满意地抹了抹嘴,砸吧着嘴巴看叶潜:“这位老弟,我看你人倒是不错。”
  叶潜随意笑了下,他对人向来恭谦,即使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的刑犯他也不愿失礼,是以对他没头没脑的话只是笑而不答。
  那刑犯见叶潜只是笑,知道他心里看轻自己,于是干脆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看我一身狼狈,我昔日也曾是王公将相府的上客,最擅观人面相。”
  叶潜听着,倒是信的,点头道:“这位大哥,倒是深藏不露。”
  这刑犯听了,嘿嘿笑了,道:“算你有眼力。”说着,他仔细瞧了瞧叶潜,诧异道:“我观你的面相,相貌堂堂,将来必然能封侯拜将啊,怎么和我一样沦落到这步田地。”
  叶潜听了,不禁无奈笑了:“大哥请看,我这一身葛布粗衣,便应该知道我是依附他人的卑下奴才一个,谈什么封侯拜将啊!”
  刑犯却摇头,正色说:“小老弟莫要这样说,英雄不问出处,小老弟虽然一时穷困,但它日必有小老弟雄鹰展翅之时。”
  叶潜眸子里染过一丝凄凉,他点头说:“无论如何,谢大哥吉言。”
  那带着枷锁的刑犯知道叶潜根本不曾相信自己的话,不过他这时候也不在意了,只是站起来说:“小老弟要想它日一飞冲天,一定要记得一个字。”
  叶潜闻言挑眉,见那刑犯面色郑重,只好起身拱手问道:“敢问是哪个字?”
  刑犯看了叶潜最后一眼,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忍。”说完他带着枷锁晃晃荡荡地重新去干活了。
  叶潜征楞当场。
  忍?
  叶潜本性是颇为隐忍的,只是为什么自从和公主有了云雨关系后,他就开始焦躁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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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天叶潜一直在这里帮忙干活,与苦劳力们同吃同住。晚上望着陈旧的工棚顶部,他忍不住想,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自己?
  当他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几乎是恨恨地攥起了拳头。
  原来无论她怎么对待自己,自己都没法割舍掉对她那种特殊的感情。他苦涩地承认,不错,叶潜是深深地恋慕着自己的主人,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他甚至开始怀疑主人是不是已经彻底将自己忘记了,是不是自己永远无法回到平西候府了。他彻底无法入眠,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无法见到那个妩媚而凉薄的女人就心痛到难以喘息。可是第二天,他还是天未亮就起来,让沉重的劳作折磨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暂时不要去想那个女人。
  就这样转眼过去了多日,就在叶潜以为自己会一直留在这里的时候,侯爷府传来了消息:着令小奴叶潜回府。
  叶潜跟随着侯府的家人徒步回城,但是公主并没有召见他的意思,于是他就先回去看看母亲。叶家婆子看到小儿子出去这么些天,回来削瘦得厉害,衣衫也破旧不堪了,整个人几乎没有人样子,心疼得捧着他的脸就哭起来了。
  哭过之后叶婆子又把叶潜拉近房里,逼问他和公主到底是怎么了,叶潜自然是不说,于是叶婆子就开始苦心破口了。她无奈叹了口气说,你姐姐如今在宫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外人都羡慕我老婆子年老了几个儿女可以享福,可是谁知道我心里的痛啊!你说你们几个的情况,如果哪天我去了可怎么安心呢?说着说着叶婆子就哭了。
  叶潜看母亲这么说,心里越发沉重,忍不住问了一句:“母亲也觉得我应该小心侍奉公主吗?”
  叶婆子瞪眼反问:“那你还要怎么样呢?”
  叶潜心里难受,低头沉默。
  叶婆子拉着自己儿子的手,叹气说:“叶潜啊,你从小吃了那么多哭,娘亲知道,这都是娘亲不好。可是如今不是让你去吃苦,而是让你去小心侍奉公主而已啊!我们叶家这么一家子人,都是靠着主人的恩赐才能存活下来的。你看如今你出去这些日子,外人以为我们失宠了,各种风言风语就来了,娘亲这几日也几次被人借故呵斥。娘亲知道你是个男子汉,放不下那个脸面,但你要知道,侯爷府的小人,哪个不是看着主子的脸色活下去的啊?而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叶婆子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只一个劲用她那粗布袖子使劲地擦眼泪。
  叶潜眼看着母亲的手粗糙红肿,那袖子分明已经脏污不堪,她却还在用来擦着眼泪,只擦得两眼通红。
  他眸子里闪过痛意,但是想起母亲说的话,他还是起身压抑地说:“娘,我会好好想想的。”说完他便回自己房去了。
  在她走后,叶蔫儿进了屋子,轻声问母亲:“娘,潜说什么了?”
  叶婆子擦着眼泪说:“没什么,不过是心里想不开罢了。”
  叶蔫儿闻言叹息:“娘,你不知道的,自从上次公主上山遇了贼寇,当今皇上龙颜大怒,说是肃宁城治理不力导致贼寇横流危机百姓安危,于是派了三千精卫来到咱肃宁城,其实这些都是为了供咱们公主差遣的。这三千精卫,个个英俊健壮,我看正合咱们公主口味呢。若是潜再这样闹脾气使性子,怕是真得地位不保呢。”
  叶婆子红着眼圈道:“你别担心,潜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他向来知道分寸的,想来这次总会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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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潜独自一人回到屋中,冰冷的炕头,缀满补丁的被褥,他颓然地倒在那里,望着挂满蜘蛛网的顶棚,脑子里只觉得一片纷乱。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修缮堤坝苦累交加,饥寒交迫,可是这一切身体的折磨都没有让他忘记那个没心没肺的凉薄女人。刚才看到母亲的凄苦,他的心仿佛被刀一点点地凌迟。
  他本是一介底下的奴才,既然得了主人家的垂青可以凭此让母亲过上更好的日子,又为什么要因了那一点尚存的傲气而和公主赌气呢?
  你怎么可以因了自己这低贱奴才的颜面,让母亲处于那样窘迫的处境?
  这时候的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姐姐,明明是喜欢着萧侍卫的,可是却曲意奉承,委身于那个少年天子,为的是什么?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那个囚徒所说的话,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下,叶潜,你生来卑贱,为什么要去贪恋那些不该属于你的甜蜜?
  什么封侯拜相官至极位,那不过是一介囚徒的空口狂言罢了,这朗朗乾坤,哪里有你低贱奴下的容身之地!
  叶潜的脑中,各种念头纷乱杂陈,可是最后在脑中沉淀下来的,却是浓浓的自弃和悲哀。
  他是一个没有骨气的卑下奴才,痴想妄想地贪恋着自己的主人,这样的自己,为什么竟然不自知地和主人闹气?
  放下所有的傲骨,将主人侍奉得当,为母亲和家人争得更好的处境,这难道不是他该干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皇上叫刘彘本身就是随手写的,架空嘛我也向来不是太讲究的人。没想到竟然有亲因为这事给我打负分啊!顿足!我下个文的男主那是九世帝王命啊,我打算给他起名叫卫犬儿的啊,他的皇后叫慧通的啊!求你们继续负分下篇文吧~~


☆、公主的期待

  叶潜想通了这个关节,便沉沉睡去,劳累了这么些日子,他确实也累了。
  第二日,他如往常一样灰溜溜地去公主身边当值。锦绣见到他,只是抿唇笑了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周围的侍卫都是知道叶潜和公主的关系的,多日不见了他,以为他失宠了,如今又见他回来,倒很是意外,便都多看了他几眼。也有和他关系要好的,过来悄悄问他怎么回事。
  锦绣进入房中,向朝阳公主提了叶潜在门外候着的事儿,谁知朝阳公主只是淡挑了下眉,嫣红的唇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哦”便没有了动静。锦绣见此,便也不敢多言,只静静侍立一旁。
  叶潜倒也不笨,见锦绣进去,想着她必然会告知公主自己在门外的消息,心下竟然砰砰直跳,想着公主若是知道自己来了,不知道作何想法?
  他昨晚翻来覆去一夜,虽然自认卑贱,可是到了公主门外,终究心里存了一丝希望,想着她还是念着自己的。可是谁知道他等来等去,眼瞅着从早等到了晌午时分,值班的侍卫都要换班了,公主并没有召见的意思。周围的小侍卫们交头接耳,那几个和他素日要好的,颇为同情地望着他,拉着他说是要请他一起喝酒。
  叶潜摇了摇头,此时的他无心他事,只一心一念想着公主。
  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一个嬷嬷走来,身后领着两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待到他们走近了,叶潜一看,那两个男子形容俊美,丰神朗目,不是那抚桃品莲还能是谁!
  抚桃品莲自那日玉华池之后便被公主冷落,幽居别苑许久不曾见过公主。侯府里自有多嘴的丫头仆人,于是二人便知道是这叶潜抢了他们的位置,夺得了公主的青睐。那品莲倒也罢了,他天生性情懦弱,知道公主不喜自己,虽然哀伤,但也认命。可是这抚桃却是个心气高的,他暗地里不知道抱怨了叶潜多少次,只说这叶潜是家生的奴才在侯府是站稳脚跟的,何苦跟他们这些浮萍之人争抢呢。
  他在门前日日盼着公主回心转意,又诅咒叶潜早日失了公主欢喜,盼来盼去,总算听到叶潜失宠被送去做苦力的消息,那真是欢天喜地,每日在别苑里修整姿容只希望公主召见时能够让公主回心转意。谁知道叶潜是没了,公主却也没召见他们,这抚桃满心期望都付诸流水,几乎绝望。
  就在这绝望之际,忽然得到公主召唤,那可真是天上掉下大馅饼,再也没想到的意外惊喜。
  这两人连忙梳妆了,穿上最为得体的衣服,这才跟着嬷嬷来到公主所居的别苑。到了这里,远远便见一人如荒山上孤立的树般直挺挺站在那里,此人正是叶潜。
  这两人对视一眼,抚桃眉梢带了几分恨意,却是面皮一笑,上前道:“原来你回来了。”
  叶潜是知道这两个人的,远在他和公主要好之前,这两人便是公主的入幕之宾,后来自己和公主好了后,便不见这二人踪迹。如今见了他们二人过来,他的心不由黯然,心道原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公主竟然又召了他们来陪侍。
  他那个狠心的主人,何曾惦念过自己半分?
  抚桃暗暗观察叶潜神情,顿时明白过来,笑道:“你站在这里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呢?”
  一旁和叶潜素日要好的小侍卫叫吴门中的,见这抚桃向叶潜挑衅,不由得上前道:“你要去便去,何必在这里多嘴讨人嫌。”
  抚桃却不以为意一笑:“你便是不说,当我还不知道吗,叶潜定然是惹怒了公主,再也没法子见公主了。这可真是没想到啊,昔日最得公主欢心的叶潜,也能失宠呢。”
  吴门中见此,很是不悦,手握着长剑便要上前给这贱男一个教训,却被叶潜拦下。
  叶潜淡扫了这二人一眼,晦涩地道:“不要理会便是。”
  这时候,带领抚桃品莲进屋的嬷嬷唯恐这几个奴才惹出事端,便催促道:“两位,时候不早了,公主等着呢,快些进去吧,免得惹公主不快。”
  品莲也在后面小声提醒:“抚桃,咱们还是快点儿见公主去吧。”
  抚桃想想也是,这才罢了,其实他心中对叶潜的憎恶,哪里是几句话能说清的。
  吴门中见这两个面首堂而皇之进入公主闺房之中,又见叶潜只低头在那里默然不语,不由得为他不平:“叶潜,这两个人哪里能及得你半分,你——”吴门中想起那两个低贱之辈耀武扬威的样子,便感到十分憋气。
  叶潜却只是摇了摇头,一个人快步离开了。
  吴门中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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