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我家楼美人可好可温柔了!
林迟在心里默默反驳,表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只好一个劲朝着楼祈使眼色,过了好一会儿,楼祈总算接收到了林迟的求救信号,坐过来将他从几个女人手中解救出来。
见公婆的第一天,就在林迟出乎意料地受欢迎中结束了。第二天,楼祈把云宝交给父母,带着林迟去参加他的兄弟为了欢迎林迟而摆的饭局。
这一顿接风宴并没有专程到外面吃,楼家别的不多房子可是多得很,差人收拾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小院,又在外面定了一桌饭菜送进来,几个人就吃开了。楼祈是他们兄弟三人里最早找到伴侣的,所以理所应当地受到了兄弟二人的妒忌,一顿饭找着各种机会给他灌酒,到后面,弟弟楼佑直接不找借口了,逮着楼祈往死里灌。楼祁一开始还担心自家媳妇会不会觉得不自在,还总是分心过来照顾林迟,但是后来他发现家人对林迟的态度好得不得了,而林迟也完全没了刚来时的拘谨。加上自己好长时间才回家一次,对兄弟们也觉得挺亏欠,所以放任了楼佑灌酒的行为,所以饭才吃到一半,两个人就都趴下了,林迟也终于有幸得见了一次楼祈醉酒的样子。
饭吃到一半,楼祈跟楼佑都已经醉倒了,兄弟三人里只剩下楼竞还风度翩翩地坐在座位上用餐。楼祈还好,醉了之后趴下去就睡,悄无声息地也不麻烦人,楼佑就没那么老实,歪倒在他哥身上哼哼唧唧,时不时还大喊一句。林迟为了让楼祈舒服一点,把他从桌子上移到自己腿上,楼竞也配合着接管了楼佑。
林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楼竞说着话,看着趴在他腿上睡得正熟的楼祈,心里突然柔软得不行。楼祈的睡颜一直都非常赏心悦目,林迟偷看过无数次,但是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个样子的楼祈,喝醉了,静静地趴在他腿上,平日里那种强大的可以依靠的感觉不复存在,反倒更让人觉得亲近,只要他俯身下去,就能够将楼祈整个人拥抱起来。
“跟他在一起,很辛苦吧?”楼竞突然不头不尾地问了一句。
“哎?什么?”林迟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向楼竞,后者轻笑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跟我弟弟在一起,很辛苦吧?”
“不会啊,楼祈他很照顾我,我经常给他惹麻烦,算起来,应该是他比较辛苦吧。”林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楼竞看了一眼楼祈,一脸怀念地对林迟说:“你们在一起挺好的。我们兄弟三个感情一直都很好,从小一起长大,不分彼此,现在楼祈找到了归宿,我真心替他高兴。我虽然是哥哥,但是有些时候,楼祈比我这个哥哥更像是一个哥哥。楼祈是家里小一辈中最强的那个人,所以才会被派去驻扎人人都头疼的K市,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承担了比我们兄弟俩更多更重的责任。”
林迟点了点头,没有接话,楼竞也没有问他的意思,自己把话接了下去:“你应该很奇怪吧,为什么家里人对你那么热情。”
“嗯!”这一点林迟是真的很感兴趣,他来之前设想过千万种跟楼祈父母见面后的情况,唯独没想过,他们会热情如斯。
“那是因为你的出现,对我们一家人来说,可是盼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来的。”楼竞笑了一下,拿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你不知道吧,楼祈刚刚出生的时候,我爷爷给他批过字,他这一生什么运势都旺,唯独没有姻缘。‘无妻无子,天煞孤星!’这是那时候爷爷给楼祈的批字,原本我们想,没有姻缘就没有姻缘吧,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强大就意味着责任,因为承担了太多的责任,楼祈从小就特别沉稳懂事,对家里人从来报喜不报忧,楼祈也知道自己是天煞孤星,所以再渴望,也绝对不跟任何人接近。从那时候起,我们开始希望能够有那么一个人,来替他分担一点点,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一些我们给不了的安慰。”
“后来,爷爷终究不忍心看他这么下去,于是拉下老脸去求了地灯大人,求她帮帮楼祈,地灯大人看着楼家侍奉她那么些年的份上,给楼祈改了命。可是改过的命运究竟如何,到底成功与否,我们谁都不知道。等了二十多年,你都没有出现,我们差一点就心灰意冷,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对于你的出现,我们一家人,已经心心念念盼了二十多年了。”
“其实你们刚刚结了婚契不久,家里就得到了消息,虽然楼祈告诉我们只是个意外,但我们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后来发现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楼祈跟你在一起之后,开始慢慢变得有人气了,有情绪,有烦恼,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
“……”如果之前林迟是觉得不应该搭话,那么这一刻,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了,这一家人的相互扶持,楼祈这么多年的坚信……他轻轻抱住了趴在他腿上的楼祈,楼竞见状,也不再说话。
散场的时候,楼竞将楼佑送回了隔壁,林迟半扶半抱着楼祈回之前的小院。分别的时候,楼竞非常真诚地再一次朝他道谢,林迟摇了摇头,却在关上房门之后心潮澎湃,原来他们的爱情,受到了那么多人的祝福和肯定。
这天晚上云宝跟奶奶睡,林迟把楼祈放在床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自己去洗澡。洗完出来,楼祈还是好好地躺在那里,姿势都没有变动过一下。林迟擦干头发坐在床边看着楼祈的睡颜,说实话楼祈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特别强大的人,好像没有弱点,可通过今晚跟他哥哥的一番谈话,林迟觉得自己好像离楼祈更近了。
林迟爬上床去挤进楼祈的怀抱里,耳朵贴在他心口处,静静听着他的心跳,林迟心想:原来楼祈其实也是个非常普通的人,有家人,有烦恼,并不是事事顺心,也有过波折,虽然不完美,可却更加真实了。
——为我之前的不自信道歉,我现在满心的满足,原来不仅仅是你拯救了我,我也拯救了你。我们并不是无奈地凑合着过日子,我们是天生一对。
这么想着,林迟心满意足地贴着楼祈的胸口,睡着了。
楼祈和林迟整个假期都带着楼家本宅里,林迟也从大宅里无意间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八卦,比如说小哥其实是个食尸鬼,丹青的原型是一副古画……
总之,一周之后,这一次见公婆总算是告一段落,一家三口返回面馆,继续他们的日常生活。只不过,通过这一次行程,两个人的感情,更加稳固了。
chapter148 番外:沈淮
沈靖寒和淮音冰释前嫌之后,绝大多数时间都住在沈家的宅子里。不过,淮音其实更喜欢住在云楼,一来是住了那么多年也习惯了;二来是沈家的大宅虽然当年差一点成为他们的婚房,可始终不是他们的婚房,现在两人住在那里,淮音总是会有种遗憾的感觉。
对于淮音而言,他恨了沈靖寒整整一个世纪,对沈靖寒的恨甚至一度是他坚持下来的理由,现在一下子告诉他,当年的一切不过只是个误会罢了,沈靖寒跟他一样是一个受害者,淮音的理智上虽然能够理解,也能够接受,但是那种刻骨的恨意,并不是一句误会或者哄几下安慰一下,就能被消弭的。
所以,在跟沈靖寒和好之后,那种被他强行压制的憎恨和哀怨,经常会让他在夜里突然惊醒,冷汗淋漓。虽然知道沈靖寒是无辜的,但是那种已经成为习惯的恨意,还是会时不时冒出来,让淮音战栗不已。
重逢之后,沈靖寒一直竭力对淮音好,弥补他这些年不在身边的愧疚,而淮音也掩饰得非常好,即使在梦中被惊醒,他翻个身又投入沈靖寒的怀里强迫自己继续睡。他们是那样的恩爱,恩爱到如同这百年的分离从未存在过一般。
淮音原本以为,这种粉饰的太平,自欺欺人的假象可以掩盖真相很久很久,直到时间将一切怨恨都抚平。淮音心想,只要沈靖寒陪他的时间多过他恨的时间,那么这种怨恨总有一天会消弭……
但淮音没有想到,十月份他反常期的到来,竟将这一切鲜血淋漓地揭露在沈靖寒面前。
十月,淮音的忌日。这原本是林迟一年之中最紧张的日子,淮音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地游离在这个城市里。但是这一年的十月,林迟被楼祈拐带回家见父母,加之沈靖寒和淮音误会解除,林迟觉得淮音的心结已解,又有沈靖寒照顾,所以也就没有对淮音的反常期过多的关注,给沈靖寒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句之后,就去应付楼祈家里人了。沈靖寒关注了一下,发现淮音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所以就放了心。可谁知道,淮音的怨恨没有完全被化解,他的反常期姗姗来迟。
那天,沈靖寒带着胡秘书出席沈氏的日常会议,淮音不感兴趣,就一个人待在沈家的宅子里。
云宝被云静带在身边,没了孩子在身边闹腾,淮音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他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忽地看到了沈靖寒好好收藏在床下的箱子,淮音便好奇地将箱子拖了出来。沈靖寒那么宝贝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淮音打开箱子,入目的是一片鲜红色,这是他当年嫁给沈靖寒时,所穿的嫁衣!
淮音只觉得脑袋一疼,忽地就失去了意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套鲜红的嫁衣,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合身——就是被沈靖寒珍藏起来的,他们结婚时淮音的衣服。淮音曾经穿在身上摸索过无数次,所以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那一刻,心底埋藏的恨意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他的眼前闪过了荒无人烟的乱坟岗,他似乎感受到了那一晚刺骨的寒风和割破喉咙时锋利的刀刃上闪过的光泽……
淮音愣了一下,伸手抓过了桌上的水果刀,手紧紧地握住,刀刃割破皮肤,就像当初一样的疼……
他恨!他是那么地恨!!恨不得将沈靖寒扒皮饮血,噬骨唾肉!但他立马摇了摇头,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沈靖寒也是无辜的……淮音天人交战,爱恨在心底里翻江倒海,得不出结论。可就在这时,沈靖寒突然回来了。
“宝贝,你怎么把这一身给翻出来了?”身后传来沈靖寒略带笑意和调侃的声音,淮音转过身去,看着那张爱过恨过,深刻得犹如刻在脑子里的脸庞,他本能地想让沈靖寒离他远一点,他现在不正常,可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淮音是沈靖寒心尖上的人,他的反常,沈靖寒一眼即明。
发现了淮音的反常之后,沈靖寒立刻联想到了林迟的嘱咐,他急忙走过来想要查看淮音的状况。淮音看着沈靖寒慢慢接近,眼前闪过了乱坟岗的无字墓碑,孙副官狰狞的脸,以及死去那一晚,血红色的满月……
随着一声闷哼,淮音手中的刀刃,准确无误地刺进了沈靖寒的胸口,血漫出来,流了他一手。淮音猛地松开了手,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的沈靖寒。
“不……我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会这样!!”淮音瞪大了眼睛,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最后尖叫一声抱头蹲了下来,沈靖寒自己拔出了心口的刀子,扑过来将淮音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地亲吻他的额头鬓角,抚摸着他的脊背,极尽可能地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靖寒……靖寒!”淮音闭着眼睛,无助地喊着沈靖寒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凄楚,沈靖寒都快要分不清,这心到底是被他一刀捅得,疼还是被他叫得疼了。
“我在,我在这儿呢宝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沈靖寒捧着淮音的脸,他手上的鲜血沾染了淮音白净的脸,他试图去擦拭干净,后来发现只是徒劳无功,于是他亲了亲淮音的额头,将他按进怀里。
“靖寒,你为什么不来娶我……”怀里的淮音如泣如诉,沈靖寒轻叹了一口气,面对这样的淮音,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只能一遍一遍地亲吻他,告诉他沈靖寒非常非常地爱淮音。
“孙副官来杀我了!我要先杀了他,杀了他!”淮音的意识已经彻底地混乱了,他不停地颠颠倒倒地说着话,殊不知他的爱人就那么流着血抱着他,一点点安抚他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我已经杀了他了,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沈靖寒一直都没有止血,随着血液的流失,他开始觉得有些乏力。但是失控的淮音还在他怀里,他不知道如果放开了淮音,他还能不能找回这个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爱人。
所以他苦苦撑着,费力地在意识海里呼唤着仆西。直到看见仆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才放松了自己。
……
淮音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边坐着仆西,正拿着一本杂志无聊地翻看着。
“仆西?你怎么来了?我怎么……会在这儿?”淮音撑起身子,身子传来的一阵熟悉的疲乏感,让他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反常了。
“我收到沈先生的江湖救急,说你出事了,就被我老婆踢出门了。”仆西啧了一声,“云静还真是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