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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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终年-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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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是睡前安吻,没想到却是他有意而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单单感觉他身体热的烫人。从开始的浓烈纠缠到后来慢慢地退出,或重或轻地厮摩着。
  这样的惬意,不厌其烦。
  她沉迷着,吻得半梦半醒,终是被他两只手托起腰,还在迷糊着怎么做的时候,他已经从下往上直接顶了进来。她忍不住叫了声,马上就抿起嘴,再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过了几秒,就听到顾平生像笑又像是叹气地说:“你别乱动了……乖乖趴着。”
  ……
  早上她爬起来,实在没有力气做早饭,就偷懒到楼下买了煎饼、包子和豆浆上来。
  楼下卖煎饼的认得她,边给她摊,边还嘱咐她马上快过年了,所有卖早点都要回老家过年,让她务必准备好每天的早饭,否则只能饿肚子了。
  她答应着:“这个不要放香菜。”
  “好,好,”卖煎饼的阿姨笑了,“我知道,你老公不吃香菜。” 
  “也不是不吃,”童言叹气,“他说香菜是最不容易洗干净的东西,所以一般都不吃,除非我亲自洗。以前做过医生,所以比较计较,他以前开车也是,一年四季都不肯开窗,所以我也难得出来买东西吃,都是亲手做。”
  说着这些话,竟也是美滋滋的。
  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粉笔在客厅挂着的小黑板上,记下花费了多少时间。每天卧床时间是固定的,她就这么点自由活动时间,还要严格记下来给顾平生看。
  听起来挺麻烦的,其实想想,有个私人医生的感觉,还真不错。
  “年初一在北京,”他悄无声息欺身过来,下巴抵在她耳后,“剩下的时间出去渡假?”童言被他呵出的热气痒到,躲避开,回头拒绝:“难得十天假期,还是在家睡觉吧,别折腾了。”他嗯了声:“我们可以找个最适合睡觉的酒店,每天睡到太阳落山,然后继续到沙滩上晒月亮,什么活动都不参与。”
  听起来,似乎不错。
  童言还在思考着,顾平生已经做了决定:“等到年初二就走。”童言颔首,继续努力在脑中找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直到他抬起自己的下巴,她条件反射地顺着他的动作仰头。
  “顾太太,女人思考太多容易衰老。” 
  “其实你特别的大男子主义,从来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她笑,“不过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两个人正说着,已经听到大门上的钥匙孔被拧开的声响,应该是奶奶晨练回来了。门被推开,她望过去看到的却是两个人。
  是奶奶和爸爸。

    第五十四章 生活的模样(3)

  她下意识握紧了他的衬衫,顾平生像是猜到了什么,搭在她腰上的手轻拍拍。
  “言言,”奶奶没说话,父亲先开了口,手里拎着两个橘色的大袋子,“爸爸记得你爱吃芦柑,特地给你买了几斤。”
  她的母亲是出了名的美女,倒是父亲显得很是苍老。  
  边说着,边摘下棉质的帽子,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大半都白了。
  “正好过年招待客人,”奶奶笑著把橘色塑料袋接过来,往厨房走,“今天是周五,你留一天,等到晚上小顾下班回来,好好吃顿饭。”
  她始终靠在背板侧的柜子旁,有些呆呆的,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碰面。顾平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追问过,她总是想有一天有了机会,就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可没想到是这样普通的早晨,让她措手不及。
  父亲打开鞋柜,小心弯下腰四处看着,想要找到客人穿的拖鞋,望着码放整齐的皮鞋和运动鞋,却茫然了,小心翼翼起身回头,不好意思地笑著看向他们。
  童言身子动了动,不愿吭声。
  在犹豫的时候,顾平生已经几步走过去,打开鞋柜的第二层,拿出双簇新的拖鞋,弯腰放到了父亲脚边:“您穿这双,应该大小差不多。”
  “小顾,小顾,不麻烦你……”父亲忙不迭说着,托住他的胳膊。
  顾平生没有看到他说话,也就没有应声,直起身看他嘴巴刚才闭上的模样,马上笑了:“我暂时听力有些问题,您以后如果和我说话,让我看清口型就可以。”  
  童言走过去,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
  “没关系,没关系,你奶奶都和我说了,没关系。”父亲连着说没关系,有些手忙脚乱地换着鞋,最后还不忘把自己的鞋放到门边垫子上,免得蹭脏了地板。
  她看着如此局促的父亲,始终并冷冷的表情也慢慢化开。可是自从奶奶生病后,父亲只有仅有几次的出现,还有想要觊觎卖房子的钱,这些阴影都蒙在心上。她看着独自走到沙发角落坐下来,两只手攥着帽子的半老男人,仍旧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平生看了看时间,匆匆坐下吃了两口早饭,就从卧室拿出西装外套,准备去公司。童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玄关处,小小的一个折角,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子。
  “你早点回来。”她忐忑地看着他。
  他微微笑著,一只手撑在玄关的石壁上,低头无声地吻住她。舌尖上还是豆浆的味道,她背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手扶着他的腰。 
  厨房那里忽然有响声。  
  她反射性偏开了头,竖着耳朵听。
  “言言,你听我说。”顾平生的声音滑入耳中,她回头,他已经变成了口型说话: 对于癌症病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情的好坏,为了老人家的身体,今天要开心些。
  她慢慢地颔首,握住他的两根手指晃了晃,重复着叮嘱:早点回来。
  顾平生笑得酒涡渐深:好。 
  她也笑起来,面前的人和他的肩膀,早已是最值得信任的倚靠。 
  她看着他打开门,终于轻吸了口气,转身走出了玄关。只是没想到在门被撞上的瞬间,顾平生忽然扬声说了句话:“爸,我先去公司,晚上会早些回来,陪您好好吃次饭。”
  沙发上的父亲,猛地站起来,对着大门的方向说:“哎,慢点儿走。”
  “好了,小顾都说了听不见。”奶奶笑起来。
  看着老人脸上由衷开怀的笑意,让她看得也心软下来:“我进去看书了,你慢慢坐。”
  整个白天她都在自己的卧室趴着,不厌其烦地看司法考试的书,一页页,一行行,每个字读下来,比复习的时候还要认真。隔着一道门,隐约能听到外边的动静,约莫是奶奶带着父亲看这个新家,慢慢地仔细地介绍着每个角落。
  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小顾”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提心吊胆,生怕忽然就有什么事情发生。幸好万事平静,等到送走了父亲,她仍旧不敢相信,真会有这样的家庭晚餐,温馨的像是做梦……
  “其实我小学的时候,爸爸还是挺好的,特别老实的一个人,不爱说话,就爱工作,”她趴在床上,看着他的眼睛说,“后来……可能是和我妈妈离婚了,就变了。仍旧不爱说话,却迷上了股票,想尽所有办法借钱炒股票,总是说‘如果我有五百万,会让那些瞧不起的人都刮目相看。’” 
  顾平生坐在地毯上,左手搭在床的边沿,轻描淡写地笑著:“只是因为这些,不值得你失去一个父亲。”
  童言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沉迷此道如同赌博,外债累累,甚至不放过家中任何可取之财。不管子女教养,不尽赡养义务……她本想一一数出来,可是想到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某知名肾内科副主任,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个名字。 
  漫长的三十年,不曾见过几次,何谈养育? 
  壁灯的灯光,很柔和,她伸出手摸他的脸,从鼻梁到嘴唇,最后还非常认真地用食指戳了戳那个浅浅的酒涡:“我一看到你,就特想照顾你……明明你比我大了十岁啊,真奇怪。”触手的皮肤很滑,好的令人嫉妒。 
  顾平生轻扬起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说梦话,”童言笑嘻嘻拉过羽绒被,盖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过年了,真好……我可以去你家拜年吗?” 
  她看着壁灯映在他眼睛里,满心期盼,直到听到他说好,才用羽绒被蒙住头,悄无声息地笑起来,兴奋地像是当年考上了大学。
  过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他外公家了。
  临近春节,忽然就连着下了三天两夜的雪,整个北京几乎交通瘫痪,出租车更是难寻。因为合作的都是跨国项目,顾平生的工作并没有因为春节临近减少,反倒为了空出和她渡假的时间,每天都是加班到深夜。
  沈遥开始还给她抱怨北京下雪冷,后来发现每次电话,她都是心不在焉,渐渐也发现自己不识时务,感叹她真是小媳妇心态,天天坐在家里盼郎归……
  童言懒得贫嘴,打发了她,随便从他的枕头边拿了本书看。
  翻开来,密密麻麻的很多注解,大部分都是潦草英文,她看不太懂,但也猜到是他用来讲课的参考资料。  
  “言言。” 
  奶奶开门进来。
  她放下书:“您怎么还没睡?”
  奶奶走到床边坐下来:“奶奶想和你商量个事情,”说完前半句,莫名就犹豫着,童言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奶奶接下来开口的话,就是为了钱,“当初卖房子看病的钱,奶奶想拿来一次性把你爸的债还上。”  
  “不行,”她猛地坐起来,被尾椎的刺痛又侧过身子:“这钱要留着。”  
  果然还是不能抱有任何的希望。
  她一步步深想,脑补着父亲游说奶奶的各种话语,沉默地攥紧羽绒被的边沿。
  可看到奶奶的神情,耳边始终有顾平生的话,不能生气,不能影响奶奶的心情。她不断劝服自己,压抑着声音,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留些钱养老,万一……我哪天出意外了呢?您能指望谁?”
  奶奶语气平静,可态度却很坚决。 
  “你爸爸这次是真心的,你也知道那家人也不容易,都是为了赚些利息才借给你爸,可是没想到这么一借,七八年也没有还上……”奶奶絮絮叨叨说着往事,将那些陈年旧事拿出来,重新复述着。
  字字陈旧,重复那些被刻意忘记的事实。  
  到最后,奶奶甚至开始说,自己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懂事的她,而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如果自己这个妈死了,儿子以后背着债怎么活下去……   
  说到最后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光是看着,已经哭出来,伸手替奶奶擦眼泪:“我真的不是不养他,等他老了动不了了,没有力气再搞股票,我一定养他……” 
  她没见过奶奶如此当面哭过,哪怕是化疗多么痛苦,疼的浑身都被汗浸湿了也没有哭过的老人家,竟然就如此坐在她面前哽咽,泣不成声。她到最后哭得直发抖,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哭。
  门忽然就这么被推开。
  顾平生低着头,从身前摘下领带,再抬头才看到卧室里的情境。
  他把领带和西装外套扔到床上,走过来拍了拍童言的肩,转而蹲在奶奶身前先温声安抚起来,不追问缘由,只说什么事都不是大事,童言和自己一定会解决。  
  或许是他做过医生,所说的话总有让人信任,安抚人心的力度。
  过了会儿,奶奶不再执着劝服她什么,只是默默抹去眼角的泪,顾平生从洗手间拿来被温水冲洗过的毛巾,递给老人家:“这么晚了,您先去休息,我来和言言谈。”
  “你们也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奶奶念叨着起身,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咯哒的落锁声,莫名清晰。
  他挨着童言坐下,她低着头,拿羽绒被的边沿擦着眼泪,擦得眼睛红红肿肿了,却还是吧嗒吧嗒地掉眼泪。顾平生终于叹口气,低下头,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反倒是笑了:“我心脏不是很好,你要是再哭下去,估计马上就会心脏病发了。”

    第五十五章 那段时光里(1)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劝,顾平生本来是句调侃的话,可她听着更是难过。
  他听不到她哭,可是看她肩膀抽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倒真有些束手无策了:“言言?”他把她拉过来抱住,“到底是什么事情?”  
  她挤在他两臂之间哭了好一会儿,终于红着眼睛,慢慢地把事情讲给他听。
  大意不过是这些年奶奶断断续续的,为父亲已经还了不少债,可是最大的债主数额太大,始终无能为力。幸好那家人,曾是父亲过去在工厂的老同事。
  头两年还比较宽容,可是这账一欠就七八年,再好的朋友也都撕破了脸,那家人找过来很多次。起初还去父亲租的房子,后来干脆就一趟趟来找奶奶,那时候陆北碰到了凶神恶煞讨债的夫妇,没问原因,就和那个男人打过一架。
  这些年,法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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