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篷车十余米的地方,跪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十余岁的女孩,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正在他们前面不耐烦地踱着步子,这个年轻人长得原本不错——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一双星目炯炯有神,在一身青袍的映衬下,更显得如同玉树临风一般,可此时却是一脸的阴骛,神情可怖。
四名大汉几乎将篷车翻了个遍,显然是找什么东西,但还苦索未得,年轻人已经不耐烦了,冷声道:“怎么样?找着没有?”
正在篷车里找东西的一个汉子跳出来,陪着笑脸道:“回禀少少爷,还没有见到,小的再找找看。”
眉毛一挑,那个年轻人缓步来到跪着的中年夫妇之前,他语气冷峭得不泛一点人味的道:“钱仲平,你说老实话,那本《天龙驭水诀》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略显憨厚的面庞上透露出几许无奈,中年人哆哆嗦嗦地道:“这位……少爷,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天龙驭水诀》,我们这一家三口都是无法修炼任何巫诀的体质,若是有这《天龙驭水诀》,也早就献给了少爷”
“说得不错。”
那个少爷点点头,来到中年人面前……‘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中年人的脸上,中年人立即鼻口喷血,翻滚在地上。
跪在旁边的那个妇人立即哭嚎起来,她不顾一切地扑在丈夫身边,悲恸地抽噎着:“你们……怎可如此毒打他?我……我丈夫说的全是……真话……你们不是已经检查了吗?”
年轻人仍然微笑着,慢条斯理地道:“我只相信结果,我要你们交出来,就必须要交出来,不需要你们来告诉我如何、如何。”
“为什么?”妇人悲愤地质问。
“因为,我有这个实力”年轻人悠然答道。
“少爷,我们都找遍了,没有现东西。”一名大汉来到近前毕恭毕敬地禀报。
“废物”年轻人瞪了他一眼,那名大汉立即遍体流汗,眼中露出惧色。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只剩下一抹残霞,空中已经冒出了几缕星光,他哼了一声道:“今天晚上必须赶到赫连堡,你们这不是存心耽误本少爷的事吗?”
他的目光在中年夫妇身上扫了一圈,又落在那女孩身上,“这丫头生得倒是水灵的,你们把她弄过来。”
两名大汉过去跟抓小激似的将那女孩抓了过来——主要是女孩挣扎得太厉害。
“你……你想干什么?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能……”钱仲平惊慌失措地大喊,那个女人要扑过来抢回自己的女儿,却被一名大汉一脚踹倒,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号不已。
“这丫头皮肤不错,只可惜年龄太小,把她的胳膊给我砍下来”年轻人脸色一变,冷声叱道。
“是,少爷”
一名大汉抽出佩刀,就向女孩的手臂砍去。
‘噗’
血光乍起,一条手臂掉落,旋即向起一声惨呼,只是掉落在地上的却是那大汉的手臂,鲜血淋了女孩一头一脸,而另处一个抓着女孩手臂的大汉也松开了手,他怔怔地看着前方,眉心突然现出一道血痕,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什么人?”年轻人脸色一变,能够悄无声息的在他面前将两名手下一伤一残,实力已经不在他之下了。他现在有些后悔,不应该将那两名家族中派来的保镖先派去赫连堡。
一个黑衣人影倏忽地出现在他面前:“你就是万罗城的符天彪?”
年轻人一愣,心中顿时一沉,对方既然知道他的名字,恐怕就是专门来对付他的,心里迅地思忖,口中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符家子弟,难道就不怕我万罗城的追杀吗?而且我这次是来赫连堡提亲的,你敢动我分毫,就要面对赫连家族与符氏家族的双重追杀”他的目光闪烁,似有所恃。
“如果你不来赫连家族,或许死不了”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巾,话音方落,长剑倏地出鞘、后挥,一气呵成,两个正要从后面起突袭的大汉闷哼一声仰天而倒,咽喉已经被利器割裂。
“你……”符天彪又惊又怒,黑衣人出剑太快,他只看到剑光闪了两闪,两名手下便倒毙……一股寒气顺着背脊升起,他已经在惶惊不安了,他觉得喉咙里又苦又干,不知怎的,连一双手都沁出了粘粘的冷汗。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虽然符天彪已经是三品巫师,可他完全是海量巫丹喂出来的,而且以他的家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所有的麻烦在露出苗头之前便有人替他摆平,黑衣人这种杀伐果断的剑法,根本就不是他这一个膏粱子弟能够比拟的。
仅仅这一剑,符天彪就知道自己决非对手,他虽然纨绔,却并非不会审时度势,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他的家庭,他的亲人,他的以前种种值得追怀的某些往事,于是,他的表情在此时此刻竟然有些恍惚与迷离了,泛着悠悠的怔忡,微微的僵窒,仿佛他已不自觉随这件事情的开始,使其身份变成壁上观了,似乎他已和目前定铸的形势脱离了干系。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他,本来她只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人,毕竟他虽然做过恶事,但都非她所见,可刚才……她目睹了事情的生,为自己考虑,她也不能容这个人活下去,既然家族如此对待自己,那她也要给家族添份堵,为自己、也为母亲出口气。
“你……是赫连家族的人?”
符天彪的嗓音有些嘶哑,“我听说那个女孩虽然是赫连百里的女儿,可只是个庶女,到底为什么会惹得有人要杀我,难道……”
“你倒是聪明,不要耽搁时间了。”黑衣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这个纨绔并不是蠢才。
符天彪的眼中露出惊骇之色,旋即又现出一抹苦笑:“是不是如果我现在回头也不行?”
“既然来了,又何必走?”黑衣人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怜悯,无论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终究死得有些……冤枉。
“嘿嘿,说得对。”
符天彪取出一柄镶珠嵌玉的长剑,剑锋上吞吐着莹莹寒光:“来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黑衣人微微摇头:“可惜了一柄巫兵,竟被你弄得如此俗气”
“呸,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符天彪忽然暴怒,大喝一声,身形闪动,剑光呼啸从四面八射罩向黑衣人,而他的身体仿佛陀螺一般围绕着黑衣人乱转,一道道剑光如闪电般地射出,而位于中心位置的的黑衣人振剑出点点寒星,只听到一连串的‘叮叮……’声响,最后竟然连成了一声。
“符天彪,如果你只有这点能量,那这场战斗就可以结束了”黑衣人清叱一声,长剑一抖,剑光宛若一颗拖着焰尾的巨大流星向符天彪飞射。
符天彪在这一刹那间感觉到死亡的降临,他大叫一声,长剑在身前布下了无数层细密的光网。可是他布下的剑光就彷佛蜘蛛网,而黑衣人的长剑就如同一道璀璨的星光,摧枯拉朽般撕裂了无数道剑网。
“不要杀我”
符天彪大叫一声,身体向后跃去,长剑迎面掷向黑衣人。
黑衣人站在原地,长剑挥出,‘当’的一声挑开飞来的长剑,左臂遥遥击出一拳……一团闪亮如星辰的光华轰然击中符天彪的前胸,只听到他身上骨骼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整个胸膛都平平的陷了下去。就见他张开嘴,一口黑色的血块连同数十片碎肉一起吐了出来,整个人软绵绵的落在地上,已经是没了声息。
黑衣人脚尖一挑,旁边的一柄刀飞起,噗的一声刺入那个断臂大汉的胸口,他张开嘴,‘呵、呵’两声,终于不甘地死去。
“你们,”
黑衣人的目光看向那对中年夫妇和女孩:“他的身上应该有不少钱,足够补偿你们的损失,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你们还是早些离开,以免惹祸上身。”
那一家三口惶惑地张望了一眼满地的死尸,中年人忽然从妇人头上拔出一支头簪双手奉给黑衣人:“恩公对我们一家有活命之恩,这根家传之物还请收下”
“不必了,既是家传之物,你们就留着吧。”黑衣人说道。
“象以齿焚身,我们保管不了这东西,还是送给有能力保管它的人为好。”中年人似乎是想开了。
好一个明智的选择
黑衣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簪子,身形起个起落,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三百八十节祭祖
月到中天,清冷的月光倾洒在赫连堡的堡墙上,几名巡夜的护卫低语着从城墙上走过……就在他们走过去没多久,一个黑影如同大鸟一般从堡墙上冲天而起,她越过堡墙向堡中飞落,那些护卫没有丝毫的觉。
黑影对堡中极为熟悉,在房屋院舍之间穿行,片刻之间便进去一个院子。她进屋之后将灯点着,然后除下了蒙面巾,露出的面容正是萌萌——没错,入夜时分杀死符天彪的正是她。
符天彪前来赫连堡的时间和路线都是赫连明珠提供的,原本她只想重创这个人,但在看了符天彪的暴行之后,她对这个人的反感已经飙升到了极致,终于下了杀手。现在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在两天之前,她已经通过特殊渠道将秦妈妈和阿虎送走,如果估计无误,明天祭祖之后她那位父亲将会通知她订婚的消息,而符天彪的死讯应该是稍晚一些传来……估计家族那些人会头疼的吧?听说符天彪还是大夫人的亲外甥,哼
她换下夜行衣,想了一下,到灶间将这套东西塞进去,然后点了一把火烧掉,毕竟这东西不太合适,万一有人见到黑衣人杀符天彪那一幕,很容易联想到自己身上。
一切搞定之后,她想起那个中年人给自己的一根头簪,“家传之宝,不就是一根铜簪吗?”萌萌好奇地把玩着这根簪子,察看半晌之后,捏着头部轻轻一旋,便将这铜簪分开两截,一个薄如蝉翼的纸卷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展开纸卷,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若非她眼神好,还真是看不清楚。
《天龙驭水诀》,是一种巫术。巫术,同样要以巫力为基础,但不是很强,巫力只是一个媒介,利用巫力勾动天地间同属性的能量以各种方式攻击对手。
一直以来,萌萌总是被误导,以为巫术比不得巫武,其实不怪她,赫连家族以巫武起家,当然不大看得起巫术,而且巫术的修炼很艰难,如果没有好的天赋或者传承,想成就确实不如巫武快捷。只是她没有想过自己修炼的《炼星诀》是一门与众不同的传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她的肉体,也改变着她的精神。
“有意思。”萌萌双手一合,那张薄纸已经变成了碎屑,但内容已经被她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了,而且立即就开始修炼……
当——
凌晨卯时左右,悠扬的钟声在赫连堡内响起,方才还宁静的赫连堡霎时沸腾起来,萌萌也从修炼的房中出来,穿戴好秦妈妈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向外赶去。
一些经济上比较贫穷的人家自然是步行前往,而有钱人家或乘车、或乘马,大街上竟似过节般的热闹。萌萌心里有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熟人打招呼,一边注意周围有无异常的情况。
“萌萌,上车”
一辆马车在身旁停下,车窗掀起一角,露出赫连明珠的小脸。
“呵呵,有车坐好啊。”萌萌一笑,便上了马车。
马车再次行驶,车厢里只有赫连明珠一个人,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吱声,过了半晌,还是赫连明珠先沉不住气,开口道:“萌萌,昨天你去了?”
“上哪儿?”萌萌装糊涂。
“那个符天彪,你的未婚夫。”赫连明珠坏笑。
“你要死了”萌萌大怒,张牙舞爪地作势。
“呵呵。”赫连明珠也还以颜色——对挠。
半晌,车厢里才安静下来,响起喁喁细语声。
赫连家族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是在东北部的祠堂前广场进行的,当然,只有一些家族耆老才有资格进祠堂,其他人都是在外面广场上列队。
每年这个时候,除了确实有要事不克分身的人之外,所有家族子弟都要参加,这个时候是家族最强大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那真是一网打尽,元气尽伤。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在赫连堡内外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昨天夜里如果不是萌萌知道守卫的作息时间,恐怕也无法轻易入堡。
按照惯例,当然是先将祭品给列祖列宗献上,而等祭品摆放完毕之后,接下来是排位,也就是等会给祖宗上香的顺序。最前面自然是老人和族里的男丁,然后才轮到妇孺。萌萌虽然是庶出,但也是赫连百里的女儿,位置上倒是不会错的,只是她在那些兄弟姊妹面前总是显得格格不入,只能站在最后。
萌萌对于排位是无所谓的,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些轻视自己的人刮目相看,至于现在……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难道就为了抢一个向木头牌子叩头的位置?
漫长而无聊的祭祖大典终于结束,不出萌萌所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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