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勺子太短了,放到碗里盛调料的话,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你看——”
说着,香芹给段勇源演示了一下。她把勺子丢进大黄碗里,勺子立在碗里头的边上,那勺子的把儿连碗的沿儿都够不着,而且很快勺子就哧溜溜的滑倒了,栽在了碗底。
段勇源恍然大悟似的“喔”了一声,“用勺子盛调料啊,这勺子确实太小了。”
“所以我就想——”香芹把勺子从碗里面拾出来,跟另一只手里的筷子比划到一块儿,“把勺子跟筷子绑到一块儿……”
“给我,我来弄。”
段勇源要来了勺子跟筷子,又从堂屋里拿来了一团白线。这种适合缝被子的白线比较粗,但是比毛线细,还很结实,不容易断。
勺子是塑料做的,把儿比较平,大概有一个大拇指头那样宽。段勇源把一支筷子往勺子把儿上比划了一下,发觉筷子太细,即便跟勺子绑上,用不了多久估计就脱落了。
他干脆用了一双筷子,将筷子并拢之后,差不多能跟勺子的把儿一样宽。
段勇源将筷子的一头跟勺子把儿绑在了一起,这种手工艺活儿还难不倒他。
为了绑结实,他在筷子跟勺子的连接处和筷子的另一头,分别多缠了几圈白线。
需要准备的东西,差不多也都齐全了。
洗了碗筷之后,香芹又洗了差不多有十斤的黄豆。
要把黄豆磨成豆浆,就要用到石磨。
昨天石磨用来碾过辣椒面,这时候石磨上还残留了一些辣椒,于是香芹又把石磨清洗了干净。
待会儿煮豆浆做豆腐还得用到厨房,南院就灶台上一口大锅,到了中午,估计薛丹凤跟段勇源都做不成饭了。
香芹把桶里的最后一点儿水淋到了石磨上,然后搁下空桶,到堂屋门口,对坐屋里面忙着把调料倒大黄碗里的段勇源说:
“勇子哥,中午饭让小院儿做好给你们送过来吧。”
“为啥喔?”不是段勇源不愿意跟小院儿吃一口锅的饭,只是考虑到小院儿里柴米油盐本来就不多,养活四个人已经不容易了,还要再添上两副碗筷,这不是给小院儿雪上加霜么?
“停会儿你这院儿的锅就要占住了,你们中午估计也做不成饭了。”香芹有点儿着急,上午要是不把东西做出来完,下午估计就开不了张了。“那我先回去给姥姥说一声。”
说完,香芹就一路小跑去小院儿了。
她到的时间,窦氏不在,估计是出去打牌了。
段秋萍坐在床上,看着段文跟一个抱着娃娃的年轻女人在说话。
这女的虽然穿的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裳,却不显得花枝招展,用“精致”一词来形容更为恰当。她怀里的娃娃也没多大,估计连半岁都不到,正挥着小手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啥。
“宝儿,看你姐回来咧!”这女的一见香芹,就抓着小宝儿的手轻轻挥了挥,俏皮得跟她打招呼。
香芹有点儿难以适应对方的熟络,说实话,她压根儿就不认识这女的。
段文见香芹一脸茫然的呆愣的门口,赶紧就做了介绍,“香芹,这是你爱枝妗子。”
香芹恍然,忙叫了一声,“妗子!”
她虽然没见过爱枝,可有句话说得好,“百闻难得一见”。南院那用来捣香椿叶的大蒜桕,就是从爱枝家借来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爱枝来小院儿,就是要跟段文商量事儿的。香芹回来的晚,还不知道呢。
段文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至少也得跟香芹提一下,于是就大概解释了一下爱枝的来意,“香芹,你爱枝妗子听咱们要做豆腐,想要咱们把豆渣留给她,她拿回去好喂猪哩。”
香芹有点儿错愕,不自觉得喃喃道:“我还想用豆渣做别的东西哩。”
段文脸色变得有点儿难看,在香芹没回来之前,他已经答应好了爱枝。
爱枝倒是善解人意,“你们有用就算了吧。”
香芹也不是不近人情,况且爱枝借给他们蒜桕,就等于对他们有恩,这不能有恩不报吧。何况人家这已经找上门,亲自说来了,总不能拒人千里。
“妗子,你看要不这样吧,反正猪啥都能喂给它,我自己留一点儿豆渣,剩下的也都给你,我那边还有煮过的香椿叶,你要不要?”
爱枝一怔,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之后急忙说道:“要要要——”
看她着急的样子,生怕有人比她捷足先登了似的。
第33章 爱枝
更新时间2014…9…26 9:05:49 字数:2121
爱枝高兴起来,喂猪的猪饲料都是买的,有了豆渣跟煮熟的香椿叶,那不就是能省一点儿猪饲料的钱啦。
段祥昨天吃饭的时候跟香芹说过以后煮下来的香椿叶留给他腌咸菜,可给他腌上一坛子,就够他吃十天半个月了。香椿又不紧张,可以说只要把香椿汁做出来,每天都有煮熟的香椿叶剩下来。不管是给段祥留,给爱枝留,还是给两家一起留,香芹是不会感到紧张的。
不过香芹的话不能立马兑现,她对爱枝感到有点儿抱歉,“妗子,豆渣还没出来,因为豆腐还没开始做哩。昨儿煮的香椿叶,都给我祥子舅腌咸菜了。”
“没事儿没事儿,”爱枝着急的原因就是怕有人比她抢先一步,既然两家已经说好了,她多少也就放心了,“啥时候有,我啥时候找你们拿。”
段文现在的脸色比香芹刚才进门的时候还好看,不过刚才听香芹说她要留一些豆渣,他心里就纳闷了,“香芹,你要豆渣干啥?”
“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做一些霉豆腐。”
香芹也就是有这个想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热豆腐给做起来。
“霉豆腐炒菜下汤面条啥的都可好吃咯,以前段江回来的时候带过一罐,半个月就被我俩给吃完嘞!”爱枝一听说香芹留豆渣是拿来做霉豆腐的用途上,不仅畅所欲言,心里也释然了一些。
刚才她还误以为香芹跟别家也说好了,把豆渣给人家拿去喂猪哩。
段文笑了笑,“等香芹做好,给你送过去点儿。”
“那咋好意思嘞!”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爱枝都厚着脸管他们家要了那么多东西了,也知道这霉豆腐做出来稀罕的很,毕竟这边哪有人卖啊?她记得吃完她那口子带回来的霉豆腐,有一段时间一直念念不忘,甚至跑了好几家商店,连城里都去过,就没没找着卖霉豆腐的地方。
“你先别说不好意思,我这儿也有事儿拜托你帮忙哩。”说着,段文将今天早上去集里扯的那几匹花布拿了出来。“咱们村就数你裁缝做的好,还懂得那啥,叫时尚是吧。你抽空用这块布给香芹做个衣裳呗!”
香芹愣住了,今儿她都明确给段文说不要给她买衣裳了,“姥爷,不是说不要买衣裳了吗,这还没开始做生意哩,乱花啥钱啊!”
“这哪是我买的,是你二姥爷给你买的。”段文都不知道段武哪来那么多心眼儿,买了布子硬是塞给他了,说啥给他外孙女儿的见面礼。而且马上一年就过去了,香芹也不能没件像样的衣裳过年吧!于是段文就心怀感激的把布收下了。
爱枝打量香芹一身打扮,忍不住红了眼。一番接触下来,她才知道香芹哪像外头胡说八道的那样,在她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个懂事能干的小姑娘!
像香芹这样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姑娘正是爱漂亮该打扮的时候,她却穿的一身寒酸,她身上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衣裳了!
“那就这样,香芹,拿着布到我家去,我量量你身材——”说着,爱枝抱着小宝儿已经站起来了。
香芹有点儿为难,“我这还要做豆腐去哩。”
爱枝轻轻摇了下头,“不耽误,我家就在后面咧,就一会儿的功夫。”
段文也鼓励香芹,“赶紧去吧。”
香芹犹豫了一下,从段文手里接过花布,说了中午把南院的饭一起做了的事儿,就跟着爱枝一起走了。
果然就跟爱枝说的一样,她家就在小院儿后头的巷子里头。
她家算是段家庄里最先盖起平房的几户人家之一,她家整个格局的一大半都被一层的大平房占据,所以显得院子特别的小。院子的东边是个小厨房,西边是厕所跟一座猪圈,猪圈里养了三头猪,正哼哧哼哧的叫。
爱枝一个人带着娃娃在家,却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进屋一地的白瓷砖几乎是一尘不染,甚至能当镜子使唤。
香芹都有点儿舍不得下脚。
见香芹呆在门口,爱枝回头催了一声,“愣着干啥,快进来呀!”
爱枝把睡着的小宝儿放到了里屋的床上,又拿了皮尺出来,给香芹量了身高肩宽袖长等。
给香芹量完以后,爱枝又把她拉到里屋。
里屋有一张双人床,小宝儿正躺上面睡觉,正对着床尾有一张梳妆台,梳妆台的镜子上没有一片模糊的地方。然后就是靠墙有个大衣柜——
爱枝打开衣柜,从里头翻出来几件她不常穿的衣裳,“香芹,你试试,看能穿的你就拿走。”
香芹一惊,继而忙摆手摇头,“不行不行,都让你给我做衣裳了,哪还能要你的衣裳!”
爱枝故意板起脸,“你是不是嫌弃你妗子的衣裳!”见香芹手足无措,急红了脸,爱枝脸色稍缓,捞住香芹的手,也放缓了语气,“我听你姥爷说,下午你就要出去做生意了吧,你就穿这样出去?”
香芹低头看着身上穿的这件打补丁的旧袄,有些消沉起来。她穿这样出去不是丢人现眼,就是给人看笑话了。
再看看爱枝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床上的几件漂亮衣裳,香芹动了动嘴,始终没说出话来。
香芹也是个老实的丫头,爱枝看出来了。见她不在拒绝,爱枝轻轻拍了几下香芹的手背,柔声说:“就是,你穿这样出去做生意,还不把人给吓跑了!这些衣裳反正我也是穿不上了,你可是没见过我怀小宝儿以前那身材,就跟你一样瘦……”
香芹有些意外,爱枝不仅年轻还人好心善。把她跟香芹的小妗子冯兰花放到一块儿,那冯兰花到底算个啥?
爱枝就是话有点儿多,大概是因为她丈夫常年在外,家里又没公公婆婆跟其他亲戚,周围能说话的人太少吧……
从爱枝家出来,香芹直接回到小院儿,把从爱枝那儿拿来的衣裳叠一块儿收进了床尾与墙中间的大箱子里。
段秋萍眼馋那几件衣裳,非要拿出来看看,她试穿不上就胡乱丢到了一边。
第34章 笑话
更新时间2014…9…27 9:06:38 字数:2271
对段秋萍驴一样懒还有邋遢的德性,段文都都不想说她,一张嘴全都是气,何必呢。
被段文瞪了几眼,段秋萍也知道了厉害,帮着香芹把爱枝送的衣裳一块儿收了起来。
段秋萍俩眼骨碌碌一转,觉得这正是个好机会,把香芹跟冯村那大户的好事儿给提出来。
“爹,兰花说他们村有个卖猪的看上香芹了!”这还没过年呢,段秋萍脸上就洋溢着喜庆。
段文脸色一僵,看一眼脸色同样难看的香芹,然后对段秋萍道:“那卖猪的,家里是不是可有钱了?”
段秋萍吃了一惊,“爹,你咋知道?”
难不成段文早就听说过这件事了?
段秋萍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香芹,可香芹根本就没在看她。
段文哼哼了两声,似笑非笑。段秋萍这样德性的人能有啥眼光,敢情他还不知道?真是可笑!
“段秋萍,你真行,自己没人要,就打起了卖闺女的心思,真行——”段文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学学李老三动手治段秋萍的方法,他还嫌费劲儿累的慌咧!
“啥叫卖闺女啊,爹,你咋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哩!”段秋萍不高兴起来,她可是一心想给这个家减轻点儿负担啊,何况冯远他们那样的富贵人家看上一无所有的香芹,那是香芹的福气!“人家也不嫌咱们家穷……”
段秋萍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香芹跟打断了。
“你要不是我娘,我早就动手扇你的嘴嘞!”香芹气的呼哧呼哧直喘,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段秋萍眼一瞪,从床上忽的一下扑到香芹跟前,照她脸上就是一巴掌,嘴上还厉害,“扇我的嘴,看我不把你的嘴扇歪!”
见香芹挨打,段文爆发了。
他一阵风一样冲到床边,揪着段秋萍的头发,又扯又捞把她从床上给拽了下来,一路不停地把她拖到门口才丢开。
“狗生的东西,在我跟前你还厉害得不行!”段文一边踢一边骂。
段秋萍缩在地上抱头尖叫,“爹,别打嘞,我再也不敢嘞!”
“给我滚,谁家有钱你到谁家去,以后别进这个门儿!一天到晚啥也不想着干,光长了一张嘴,吃的喂你嘴里还闲不住,不该说的话还说了一堆,你他娘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