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样子,这里应该是当年的天元宗一处极大的道场,其中的门人弟子数不胜数。而只凭一人之力将这些天元宗修士尽数斩落于此,这般战力,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般想着,墨沉舟脚下不停。转眼间便将那些尸骨残骸甩在身后。眼见那众峰越来越近,而自方才起,已经开始有其他修士停留过的痕迹,墨沉舟方缓了脚步,将几枚灵丹塞入口中,将有些枯竭的灵力恢复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行到一处草地的时候,墨沉舟就感觉肩上的火凤叫了一声,向着一处看去。她心中一动,便也听到有微微的对话声从草地一侧的树林处传来,她的眉头一皱,迟疑了片刻,还是向着那一处走去,方进入这树林不到十丈,就见到数名他宗弟子聚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墨沉舟就见这几人服饰不同,然而却全都是贺清平命她剿灭的宗门之中的弟子,心中一动,慢慢探出一丝神识,却陡然见到那些人的正中赫然被一件绳状法宝捆着一名美丽的女修,竟然是那周婉。
墨沉舟见此,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并未急着出来。那周婉一身带毒,一般人都招惹不起,便是如今被这般捆着,也还是面带微笑,不以为然的样子。而她身边的一棵树下,还有一根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细细的灵草。
墨沉舟凝下心神来听那些修士对话,却听得一人说道,“师兄这是做什么,将这人这般对待,日后若是因此惹怒了那毒仙姑,岂不是给我等宗门取祸?!还是将她放了吧。”
“怕什么?”就见一人满不在乎地说道,“等一会儿曹前辈三人赶来,咱们还怕些什么?你别忘了,只要咱们出了此地,就是我等几宗向那凌云宗发难之时。连凌云宗我们都不惧,更何况是一介散修。只怕她不来找我的麻烦,若是来了,必叫她有来无回!”
先头那人面上还是有些忧虑道,“就是要和那凌云宗对上,所以我们才更要小心,在此大战之时,别为宗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好生啰嗦,”又有一人不耐烦道,“这女人的本事你也看到的,这么点儿功夫就采到了这么多的灵草,你不眼馋?若真的担心惹麻烦,便在此处结果了她。到时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咱们的大敌是凌云宗众人,你却非要在此处耽搁。万一误了大事,你可担待的起么?”
这帮蠢货还想结果了周婉?真是无知者无所畏惧。墨沉舟暗地里撇了撇嘴,就仿佛一群兔子向着猛虎发起了攻击一般。就在此时,那周婉却是感觉到她的神识,望着她的藏身之处看了一眼,面上的笑容更加温婉。眼见她这般笑容,墨沉舟嘴角都开始抽了。又见周婉隐蔽地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索性也不出来,就看着那群找死不看日子的蠢货商量着怎么杀人越货。
等了不久,就听得一人又开口道,“师兄,说来却也奇怪。从前我宗向来是对凌云宗恭敬有加的,怎地如今竟然敢联合起来反抗凌云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之前一人说道,口中也有几分困惑。“这件事,除了金丹期之上的真人知晓原因,在我们之中,也只有田辰田师兄知道一些。如今他早就赶去那高峰之上了,你若是真想知道,到时候倒也可以问问看。”
“不过这凌云宗压在我等头上万年,凭什么我们不能反抗?那靖元宗与簌玉阁也就罢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了那么一点儿,似乎这凌云宗有些问题,本来不应列在三宗之中,只是我知道的太少,却也不知道这是何意。”
听到此处,墨沉舟心中一凛。
这么多年来,她眼见贺清平对诸宗退让,沐阳宗咄咄逼人却惟独针对凌云宗,诸宗之中,也常有不驯之辈,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其中,竟然也有极大的秘密。
想到这里,墨沉舟的眼中就闪过一份炽烈杀机,再也隐忍不住,提着戮血剑向前闪出,面对那几人冷笑道,“原来我凌云宗,竟还有这般秘辛,墨沉舟在此谢过众位道友解惑!若是日后查访确定,墨沉舟必会感谢诸位的在天之灵!”
那诸人皆惊!眼见一名红衣女修自林后走出,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意,还未等出声,当面就是一道隐含冰冷杀机,其中夹杂这一股令人心中骇然的霸道之力的凄厉剑光,讯若火石一般横斩而过,这一道剑光,竟最前面的三名弟子拦腰斩断,铺天盖地的血光之中,众人就见得那远方的女修更加森冷地一笑,手中不停,迅速地斩出数剑,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剑网,当头而来。
那剩下的弟子中的几名,还未因那同门的鲜血反应过来,就被那剑网罩住,被斩成了碎片,却有身处最后的一人,眼见这女修这般凶横,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向着树林中奔去。
墨沉舟一眼见到,嘴上便显出冷笑来。左手掐了一道灵诀,就见她身前红光一闪,一道仿佛能将天地烧化的火线显现出来,笔直地扑向那修士,就听得一声惨叫过后,那修士的头颅便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之后全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眼见这些人俱灭,墨沉舟心中冷笑了一声。却是来不及理睬还被捆着的周婉,便如一个辛劳的老农民一般,哈着腰在这些死去修士的尸首中,忙不迭地拽下这些人的储物戒等物,又想了想,面上露出一丝迟疑,还是取出一个空白的储物袋,将这些人身上的各种法宝,例如玉佩,道观,飞剑等物都在储物袋中,这些东西虽然还看不到她的眼内,然而蚊子再小也是一块肉,能拿出去换些灵石出来,也是叫她满意的。
心中满足,墨沉舟的神识就感觉到身后的周婉微笑着将那失了主人而不再有效力的绳状法宝挣开,走到自己的身边,也一双素手在一堆血肉中摸索,将几件法宝取出,擦拭干净微笑着递给墨沉舟。墨沉舟谢了一声,将那几件法宝收起,又面不改色地顺手将那绳状法宝收到怀中,这才拍了拍方才因她的命令去取那逃跑修士的储物戒而刚刚飞回来的火凤的头,侧头上下打量了周婉片刻,方笑道,“道友方才倒是镇定。”
周婉一笑,却是轻轻言道,“这几人倒也有趣,若不是道友方才动手太快,我本来还想要试试师尊刚刚教我炼制的新药呢。”又见墨沉舟闻听此言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便侧头掩口一笑,手中一翻,一个红色的水晶瓶现在手上,分外好看,“道友方才救了周婉,无以为报,便将此丹毒赠给道友一份,以聊表谢意。”言罢,而将如何使用这丹毒一一嘱咐给墨沉舟听,只听得墨沉舟目光更亮,只叹术业有专攻,若是单论毒道,端木锦竟是八匹马也追不上周婉的师尊。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却是摇头一笑,道,“道友这般客气。就算没有我,这些蠢货也不是道友的对手。况且方才我这般做,却也是我宗掌教的吩咐,并不与道友想干。”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自储物戒中取出几株高阶的灵草,“听说道友此行是为了灵草?这丹毒我却是极有兴趣,然而无功不受禄,便用这几株灵草来换如何?”
这般直言的修士,周婉也是头一回见到,却也觉得有几分有趣,又见这几株灵草中确实有自己想要的,便含笑点头,同意了这场交换。
两人俱觉得十分满意,墨沉舟就笑道,“道友是也准备去那高峰之上看看么?”
周婉面上,却现出一丝迟疑。她因师尊之故,能够如此遗迹来采摘灵草,然而到底师徒二人只是散修,并不愿意因这些事情结怨于诸宗,因此这一路,她只是在这些地界里采摘灵草,那些沿途的大殿从不靠近。而那高峰之上的宫殿,一眼看去就知道那里定然有极大的好处,她却是不想趟这浑水的。
然而墨沉舟却也有思量。这周婉丹毒之精,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若是交好,百无害处。更何况那宝殿之内,便是有好处,又怎么可能是一人两人分的完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与周婉结个善缘。
因此便笑道,“我与道友虽然不过几面,然而却已视你为友,便请道友当做陪陪我,与我一同前去如何?”
那周婉眼中一动,见墨沉舟果然目光真诚,不是随口说说,目中便带着温和地点了点头。二人收拾了一番,墨沉舟等周婉将那银光的灵草采下,正准备一同离开,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凉的鸣叫,落入此间,就见得火凤方才还蔫头八脑的样子,此时却是亮眼放光,在墨沉舟的肩头跳了几下,口中也是鸣叫一声,便丢下墨沉舟,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
墨沉舟嘴角一抽,就见得远处,红光与蓝光在空中飞舞交错之下,秦臻一路行了过来,见到墨沉舟,对着她微微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墨姑娘,你都抠的没边儿了嘤嘤嘤~~这就是传说中的摸尸不成?~~
第二更哦~各位亲看在作者君如此勤劳的份儿上,理一下人家么~~~
☆、83越沧海
秦臻天性冷淡,而那周婉;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冷漠。三人一同前行;周婉竟是对俊美的秦臻视若无睹的样子,便是偶有说话;也是面上疏离。然而周婉却似乎对墨沉舟极感兴趣;这一路;墨沉舟但有与丹毒一道上不解的地方,她却是倾囊教导,半分都不藏私。因她这般,墨沉舟便消去之前的那几分功利目的,真正与她倾心相交。
墨沉舟若是想对一个人好;那是一般人都赶不上的。得知周婉此来采集灵草是为了为自己疗伤;便将自己手上的最好的灵丹各自给了周婉一瓶;又按着周婉所说,将她所需而自己有的灵草全都给了周婉几株。周婉见墨沉舟对自己确实全心全意,眼中更加温和,待墨沉舟也是全心全意。
秦臻在一旁见到如此,想到之前与她在密境中的十年岁月也是如同现在这般,看向墨沉舟的目光更加温和。
行了几日,却见得那高峰就在眼前,巍巍峨峨,令人心生震撼。三人自一侧的一条小路向上攀爬,这一路上但有林间的灵草,就算品阶不高,墨沉舟与周婉却还都是眼中微微放着光地将之采下收入囊中,因此行动很慢。方才这般地走到半山腰,墨沉舟正将一株万年份的二阶灵草采摘下来,就见得不远处也有一人,刚刚将手中的一株三阶灵草放入储物戒中。
二人对了个正脸,那人呆呆地注视着墨沉舟手中的二阶灵草,墨沉舟也看着那人的储物戒说不出话来。却是都没有想到,以对方的身份,竟然还会连这等低阶的灵草都不放过,怎么是一个“吝啬”二字所能形容!
却是墨沉舟率先反应过来,先将灵草收起,方才冷笑道,“越氏一族以豪富闻名修真界,却不想道友身为继承人还是如此的……”她顿了顿,在那人微微变色的时候吐出一个字,“铿吝!”
越沧海嘴角一抽,看着墨沉舟一脸的道貌岸然,只觉得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人竟然这般无耻!又被她恶人先告状,被堵个正着,饶他素来智计百出,也觉得心中无限憋闷。
墨沉舟还记得这厮当日的嘴脸,心中嗤笑一声,便唤了周婉与秦臻一同越过他向着峰顶走去,连个眼色都没有再给他。而越沧海此时,却是气得哆里哆嗦,他的身边突现出一个青年,正是那越敞。越敞却是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少爷?”看这样子,可别是被那女修气出毛病来了罢?
“好生无耻,好生无耻!”越沧海这般说了几句,方才喘回一口气来,停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这般动作,只怕之前我们看到的那药园皆是这人的杰作了!那墨氏一族以暴戾闻名,却何时多了这么一个雁过拔毛的奇葩来!”停了一会儿方才对着越敞问道,“法宝准备好了没有?”
见越敞点头,他这才理了理衣裳,面容一肃,向着前方大声唤了一声,“墨沉舟!”
墨沉舟听得此人如此不客气地称呼自己,面上也是一冷,转过身来,就见得眼前的青年面露厉色,手中长剑出鞘,向着自己遥遥指来,口中喝道,“墨沉舟!你杀我越氏弟子,罪大恶极!今日与你遇见,若是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越沧海妄为越氏子弟!”
正一说完,便一道剑光斩出,杀机四溢地劈到了墨沉舟的眼前。
墨沉舟却是心中大怒,眼见此人如此不知好歹,却也激出心中戾气,见他竟然胆敢与自己动手,却是毫不迟疑,一剑将眼前的剑光斩碎,四散的灵气碎片之中,她的眼中一狠,瞬间斩出几剑,一股骇人的杀意在空中弥散,越沧海就见到几道杀气逼人的剑光迎面而来,还未到眼前就令他浑身寒毛炸起,心中骇然,他心中暗暗叫苦,后悔不迭,却还是取出一件明亮的小环往空中一抛,将自己罩在中间。
那几道剑光凌空而下,尽数劈在那小环之上,却听得几声巨大的轰鸣之声,越沧海却是被那几道剑光砸得丹田中一阵震荡,浑身法力有崩裂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