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副董。现在的单位办事都是这样,不给好处找他们办事谁会帮忙?到时候怕是处处刁难都是轻的。如果给些钱能把他们打发了,咱们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小气,免得惹上了这些小人物,回头反而给自己惹来麻烦。”
赵建国看向那人,“叶经理,你的意思是?”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吶,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他们也就是想要点甜头,给了也无妨、”那个叶经理说道。
在他看来,他们是企业,自然有企业的生存法则,就算企业本身再强大,也总会有和政府单位打交道的时候,自然要有相应的相处之道。那些公职人员平日里工资并不高,大多都是靠着各种名目向外面伸手捞外快挣钱,传世这么大,他们要一些也是正常的。如果他们拒绝了,那些人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可是当传世要去他们单位办事情的时候。他们绝对会在暗地里使绊子。
这世道就是这样,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能用一些东西就打发了那些人,又何必斤斤计较,传世又不差那点钱,更何况,只有传世这边放宽对外送礼的条件,他们这些人也才好从中捞取一些油水。要知道以前他在别的公司,每年送礼的时候就能弄下不少钱。可是来传世快一年了,反而什么都没弄下。
安清听着这话。手指间转动着笔杆突然停了下来,轻响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眼神却落在那个叶经理身上,顿了片刻后才说道:“叶经理,你听过一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吗,今天他们问你要一块,明天就能要一百、一万,你说他们伸手要我们就给,你当传世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还有,如果要靠着给他们钱才能让他们办事的话,我还请你们来做什么?!”
那个叶经理脸上僵住,没想到安清会这么直白的训他,当他看到安清满脸不愉的样子时,突然心里一紧。
安清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没再理会他,而是直接扭头看向卓业,“卓经理,节礼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送,水果食品床上用品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有钱,不过在去年的基础上,今年的节礼再加上三分之一的量。”
“知道了安董,我等一下就安排他们去办。”卓业应了下来。
又讨论了一些公司的事情,等着散会之后,安清把卓业、赵建国单独留了下来。
“那个叶经理是谁招进来的,现在在什么部门?”安清看着卓业问道。
卓业想了想,“他是徐董招进来的,说是徐董夫人的舅舅,以前在国贸那边工作,当时我和赵副董也考察过他的业务水平,发现他的确是不错才录用他的,现在他在财务部那边。”
“先找个借口将他调换个部门,以后不要插手公司财务和对外的业务,然后找个人去国贸那边问问,他是为什么辞职的。”安清说道。
赵建国闻言奇怪的看着安清,“那个叶经理怎么了,有问题?”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只是觉得国贸那边的待遇并不比咱们这边差,而且还挂着国营的旗子,他看样子也四十多快五十岁了,为什么会从国贸离职来咱们这里?”安清直言道。
安清不说两人还不觉得奇怪,一说都是有些反应过来。
传世的待遇的确不差,在国内其他行业里算来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是国贸那边比起传世来也丝毫不弱,而且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国贸那边甚至更占优势,毕竟那边是国营单位,只要工作到一定的工龄,退休后还有大量的退休工资可拿,按理说叶经理这么大年龄了,完全犯不着从那边辞职来传世,说起来根本不划算。
“而且他刚才那番话太油顺了,看着像是以前没少给人塞过钱,像他这种人不能让他在公司抓权,否则以后怕是要坏事。”安清补充道。
她不反对公司给那些人送礼,毕竟都在一个社会里,人情世故谁都不能避免,但是这个一定要有个度,送些吃喝什么的那只是日常来往,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一旦牵扯上了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可是知道后世严打的时候被牵扯出来的那些贪污*,哪一个不是从最早的几百上千块钱开始的?
传世要走的是正道,想要长久的良性的经营下去,就不能去碰触那些不该碰触的东西,否则一时间能躲过去不被人察觉,但是终究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今天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想要再收手就收不住了,将来万一有谁被查处了,传世就算没有让那些人帮忙做些什么违规的事情,到时候也变成有了,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那这事要不要跟需徐董说一声?”卓业知道安清的意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问道,毕竟这人跟徐毅龙沾了点亲戚关系。
“说一声吧,他应该理解。”
公司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安清就接到了苏承文的电话,说是有急事让她赶紧回去。
安清听着他语气不对劲,连忙和赵建国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开着车回了家,等着一到家,她就见到院子里苏承文的车已经停在了那里,显然他已经到家了,安清有些诧异地走进屋里,迎面就看见抱着乐乐的童妈。
“太太,你终于回来了。”童妈看到进屋的安清松口气道。
她怀里的乐乐也挣扎着朝着安清伸着手,眨巴着大眼睛叫道:“妈妈,抱抱……”
安清伸手接过乐乐,皱眉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转头看向童妈问道:“童妈,承文呢?”
“先生刚回来就上了楼,他说让你回来就直接上去,太太,我看先生脸色很不好,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太太你赶紧上去看看吧。”童妈连忙说道。
她在这边帮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承文脸色那么难看,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安清点点头就抱着乐乐上了楼,等着到楼上后,就看到苏承文在收拾东西。
安清皱眉走进屋里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承文抬头看着安清,抿抿嘴,“妈从板楼上摔下来了,爸和二哥把她送进了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让我尽快回去。。”
“怎么会这样,她好好的上板楼干什么?”安清惊道,她当然知道苏承文说的板楼是什么,这几年她虽然很少回雷山县,但是每年该给家里寄的钱物从来没少过,大前年苏家一家人都从山里搬到了县城,去年他们两又给家里钱翻修了在镇子上的房子,把楼层加高了一层,中间弄了个半空的板楼,方便冬天的时候熏腊肉和腊肠用,现在还不到时候,牛巧云爬到板楼上去干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爸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听着语气不好,安清,我想回去看看……”
苏承文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有点蒙。
前几年牛巧云闹腾的时候,的确是让他寒了心,这几年他极少回老家,而苏高远更是看着牛巧云丁兰几人,不让他们来省城,两边的关系可以说疏远的完全不像一家人,但是当听到牛巧云出事的时候,他还是心里一抖,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亲妈,而且苏高远这几年也的确是为他们做了不少,不管怎样他都该回去看看。
安清知道苏承文的心思,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牛巧云居然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她上一世根本就没发生过这一茬事,一直到她死去的时候,牛巧云还好好的活着,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了,但是不管怎样,这种情况他们都该回去一趟。
“承文,你现在去学校里接然然,我来收拾东西,等你们回来之后,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回去。”
☆、第319章变化
安清和苏承文走的匆忙,不过一天多时间就回到了雷山县城。
他们顾不得安顿,也顾不得梳洗,只是提着行李就直接带着孩子去了县医院。
等着到了医院看到牛巧云的时候,安清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脸色泛着清白,手上瘦的分明能看到那一条条青筋血管的老人,是那个上辈子折腾的她夫离子散,恨不得将她撵出苏家的牛巧云。
此时她气若游丝,眼睛紧闭着却仍然能看到眉间的痛楚,后脑勺上一片头发全部被清除,上面包着一大圈的纱布,让得她脸上更显苍白。
而在病床边上,一头灰白短发的苏高远满脸的疲惫微靠着床边上歇息着,只是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怎么也遮掩不去他已经老去的事实。
才短短几年而已,当初那个在老宅摔凳子打子,中气十足破口大骂的老人,也已经有了迟暮的悲哀。
“爸…”苏承文走过去轻声叫着,声音并不大,却瞬间就惊醒了浅眠的苏高远。
苏高远睁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刚开始没有焦点,当看清楚眼前站的是谁后,这才彻底醒过神来,“你们回来了?这么远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赶得这么急,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爸,我们没事。”安清抱着睡着的乐乐应了一声,这才对着苏逸飞说道:“然然,叫爷爷。”
苏逸飞乖乖的开口叫了声爷爷后,懂事的靠着苏高远的身边,小手放进苏高远苍老的大手里,微暖的手心让得老人家心里一动,眼圈有些微醺。
“爸。妈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从板楼上摔下来,而且这么严重。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苏承文看了眼床上的牛巧云问道。
“她去板楼上拿东西,不小心摔下来了。刚开始也没想着会这么严重,只以为她是摔到了,送来医院检查后也没见有什么大问题,谁知道几天前准备出院的时候却突然昏在了楼梯间,再送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医生说她脑子里有个恶性瘤子,刚好这次摔了之后淤血进了瘤子里,脑血管也出了问题引发了并发症。……没多少时间了……”
苏高远说话的时候语气还算平静,显然这些日子已经接受了牛巧云的事情,只是若是细看,仍然能看出他隐藏起来的难受,毕竟就算他平日里再和牛巧云吵闹,这几年牛巧云的也让他恨不得掐死她,可真正的到了这一天,看着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这么气息奄奄的躺在这里,他心里依旧是不好受,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明显的低了下来。
安清抿着嘴,想要安慰一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对牛巧云没有什么感情。要真说有的话,那也只有厌恶和恨意,上一世若没有她,她和苏承文走不到那一步,儿子不会入狱,女儿不会孤苦,而她最后也不会落得那般凄凉的下场,缠绵病榻一世不得善终。
就算后来重活一次,这个女人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哪怕一丝的善意。在老宅的时候逼得她差点和苏承文离婚,出来后还时不时的闹腾一次。更是想着联合别人来害自己,若不是后来的日子她过的安好幸福。这种安稳的生活减轻了她心中对于苏家的怨怼,怕是她在有能力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这个婆婆。
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她心里无悲无喜,既不高兴,也没什么同情之心。
苏承文看了看牛巧云,又找了医生询问了病情,得知目前牛巧云不过是在靠着那些医疗设备拖日子而已,才知道苏高远说的没有半点夸张,更有甚者,有些话医生还没告诉苏高远。
“医生,我妈她这样能不能转院?”苏承文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医生摇摇头,“她目前的情况已经到了末期,就算转到专门的脑瘤医院也没用了,而且她现在的身体极度虚弱,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
苏承文沉默,当看到牛巧云的样子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在医生明确告诉他这些之后,他还是觉得发堵。
“对了苏先生,你母亲的病情的确是没办法了,不过你还是要劝劝你父亲,人的生死祸福不能强求,他自己的身体也很要紧,你母亲住院这么久,他就一直一个人在这边陪着照顾你母亲,有时候夜里值班还能看到他强撑着没有休息,之前我曾经替他做了个身体检查,发现他血压很高,而且心脏也有些问题,他年龄毕竟大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他熬不住,你们当儿女的,能多照顾的就多照顾一些吧,毕竟是亲父母,就当给自己的孩子做个榜样也好,苏先生总不希望自己年龄大了也被孩子这么对待吧?”
那医生看着苏承文说道,说话时脸上也有些不认同,牛巧云住院这么久,他就只见过一次他们的儿子媳妇,而眼前这个人更是从来没出现过,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不会有个生老病死的,他显然把苏承文当成和那些不孝顺的儿女一样的人了,父母病了这么久都不出现,反而累的苏高远一个老人天天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旁。
他甚至在心里嘀咕,要不是这次给这老太太下了病危通知书,怕说不定还见不到这人吧。
苏承文听出了医生话里的不满,那满满不掩饰的不认同很明显的表露出他心中所想,他也没反驳,只是等医生走后他才再次回到病房里,看着满眼血丝,明显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苏高远皱眉道:“爸,二哥、二嫂还有大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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