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大小姐不让告诉三小姐,在是儿心中这些也没必要告诉三小姐,这都是丫头应该干的,她不会傻到说丫头也是人,更不让胆怯的三小姐伸张正义,她安静的缩在她的角落当着她的丫头,过着她的生活,偶然羡慕下幽静院落里传说中的六小姐。
她对王千幻没有想法,王千幻比不过刘小姐院子里的丫头能让她心动,那个年纪的她单纯的知道所有好看的东西不是她该碰的。
非儿也沉默着,是儿很多时候都是跟非儿在一起,她的友谊是非儿,非儿的生活里是她,她们没有大的磕碰,也没有什么生死之交,就是平常的有钱人家大院里的是是非非,蜚短流长。
“是儿姐姐,大小姐好像不喜欢三姑爷。”
是儿道:“三小姐喜欢。”三小姐看到二公子就笑应该是喜欢,反正不管是不是喜欢三小姐都是要嫁给三姑爷的因为她私藏的那些书里都是这么讲的,不过那些书她都看不懂,她只知道识字的人念给她听时很好听,至于所谓的郎才女貌,所谓的门当户对,所谓的兴趣相投还是朦胧的一层纱,十三岁的是儿看世界是和平的、国家是安康的、百姓是幸福的、丫头是小姐的,她没念过书没接触过社会所有的认识都是听说,这样的她不懂邪恶,不懂大奸,思想停留在争做优秀丫头的底线,梦想就是跟着胆小的三小姐享福,期盼着三小姐和墙那边的六小姐一样被重视。
……
在整个徐家人人都知道大小姐疼三小姐,人人也都知道二公子不喜欢三小姐,四小姐喜欢二公子也不是秘密,只是这些都不要跟小姐说,小姐会哭的,是儿不喜欢看到小姐哭,她是小姐的丫头,小姐哭就是她无能,可她也不能让小姐不哭,她是个普通的丫头,这种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傻的帮不上任何忙,除了哭还是跟着哭。和她说话最多的是非儿,向她下达命令的是大小姐,她对三小姐的印象就是照顾她,好好照顾她,但是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的小姐长大了从一个无存在感的人变的巧笑惜情,虽然还是会哭,可已经不会让她着急。
焰国历三十五年,王家大少爷催促二公子大婚,她发现小姐兴趣缺缺,人前表现得很在乎人后以不向她们谈起这个人,小姐告诉她说:她死过一次就明白什么是不值得。
是儿懵懂,心里却很开心,小姐不在哭哭啼啼对她们也有好处,这几天大小姐来的次数少了听说是六小姐想跟大小姐学刺绣,是儿一度担心小姐会闹,怕三小姐斗不过六小姐。可这次三小姐懂事的没有粘着大小姐,是儿难得轻松的当着她的贴身丫头,她甚至感觉永远这样也不错,三小姐安静,大小姐不来,徐家府里都那么沉默,她可以平安的那一辈子工钱。
但这个是奢求,往往平静都是为了不安分,这次徐家也不例外,三小姐那晚失踪了,是儿急的不停的哭,她怕,她怕小姐不见了徐家会卖了她,她怕小姐没找到她就被赶出徐府,她和非儿蜷缩着,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用力哭泣,后来小姐回来了,她哭着,哭着要把平日最珍惜的玉佩还给二公子,她看到大小姐眼中的赞赏,看到夫人眼中的泪花看到老爷的不满!
但是玉佩没有交出去——王家大公子不准,于是她知道三小姐还是要嫁给二公子,在是儿看来这是小姐的愿望,小姐能实现愿望是对的吧,可是晚上小姐却告诉她们,她不想嫁,嫁不嫁也不无所谓。
那个时候的小姐在她的眼里很陌生,以前的小姐经常哭,以前的小姐不会这么无所谓的跟她们说二公子,她怀疑小姐是不是换人了,但是小姐的眼中有落寞,她猛然想起府里三姑的言论:懂得了忍让就是开始长大。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成小姐长大了……
番外 是儿(路上)
长大的小姐,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她只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有不同也用不到她说,大小姐这几天很少来,都说是去陪六小姐了,三小姐安静的呆在角落等着出嫁,在是儿眼中没有爱情也没有海枯石烂的相守只是小姐嫁了个喜欢的人就是幸福,至于那个男人是不是高兴也不关她什么事。
有的时候命运是捉弄人的,它莫名其妙的出现岔路,莫名其妙的送你走上一条未知的路,是儿如果没在小姐大婚前傻傻的去看她,如果是儿没因为想念惦念她的小姐们也许她就不会遇到龙归一也许她就不曾体会皇家的起起落落,可是她最不后悔就是去看了小姐,哭着求小姐带着她们一起错嫁,当是儿知道小姐要配合四小姐时,她很怕,她怕老爷怪罪,她怕她在府中没了立足之地,她怕她成了会死的女鬼,她赌了,赌小姐不会不要她,赌她的生命不会短暂。
可是陇墓堡啊!是儿第一次听说时胆怯了,陇墓堡对她来说就是传说,那里有女人有军队有财富,可是不属于她们这种贫民百姓,无怪乎陇墓堡的喜帖发下时老爷子都怕了,那个克妻的男人应该很恐怖吧……什么事都不是她能想的,她只是丫鬟跟着走就好了,于是她卷起包袱带着非儿走出了徐家,走向了外面的世界……
大雪漫漫,路滑且迷,谁又知道谁的过往,谁又惦念谁的过去,幻惜只是想换个环境,或者她看重的也是那众多女子中默默无名的一个。
是儿跟在出行的队伍中,她要的就是一份主仆情,可以保她成长的依靠,非儿同样茫然,茫然的不知道踏出的这一步是不是深渊,可是这确实她们唯一能走的路,身为社会底层的她们,怎么能应对小姐失踪的惩罚,还不如就这么走,无知的走或者还有生的可能……
是儿见到的第一个外人是龙倾侍,她从不认为男人能长这么高,她还没意识分清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差距,还不明白这个男人看人时为什么没有温度,第一次见面她们这些作则心虚的人,能稳住情绪,就是因为这个冷漠的人背后却跟了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后来她知道她叫小景,小景的老家和小姐是一个城镇,她之所以来这里,是这个男人救了她,她才跟着他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是儿记得刚开始时,小景很粘龙倾侍,虽然龙倾侍不讲话但是少根筋的小景只有在他身边时笑的最安心:“是儿姐姐,你家小姐为什么天天睡觉?”
十二谨慎的看她身边的龙倾侍一眼很怕他发现他们是代价,直接告诉他这个男人并不友善还是不要惹他为妙:“小姐……小姐……累了。”
龙倾侍扫她一眼,她定力不足的举足无措:“是……是……累了……”
小景爽快的笑道:“你家小姐真能睡,我爹爹说能睡的人有福。”她说完很随意的要靠近龙倾侍。
龙倾侍不动声色的躲开。
小景落寞的看眼是儿小声抱怨道:“龙大哥以前人很好的。”她口中的好也只不过是这个男人无意中救了她,估计这个男人都不知道她是缘是扁,可是小景偏偏就喜欢粘着他,小景看着他时比看着是儿,非儿笑的都开心。
只是这种单纯的依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敬畏,而这个男人的眼光里有了男女之情……
北方飞雪,寒气逼人让习惯了温暖气候的是儿开始泛冷,小姐可以撒赖不起来钻在被子里保暖,她只能在雪地里练习适应力,当个丫头就该有丫头的样子,她能跟着小姐出来就该谢天谢地了别贪心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也别盲目仰视繁华的背后。
非儿搓着手伴着夜色悄悄坐是儿身边道:“是儿,小姐什么时候醒啊?”
是儿搓着脚道:“小姐说再等两天,等四小姐的人都顶不住了小姐就好了。”
“我感觉那个龙爷好像知道什么似地,他看我们的眼神好凶。”
“没事,怎么也是当妾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就是娶妾才担心啊,人家都说娶切娶色,咱们三小姐怎么能跟六小姐比色!”
是儿猛然惊醒:“色?”不用比了肯定不如六小姐,要是因此惹怒了陇墓堡他们,她们会不会死的很惨啊:“我们怎么办?”
非儿道:“问小姐。”
幻惜从睡梦中被摇醒,不太满意的看着新确定的心腹:“干嘛。”大冬天的扰人清梦很令人发指!
“小姐,万一陇墓堡发现我们换人会怎样?”
幻惜看眼紧张的小丫头往被子里缩缩道:“放心,没人注意咱的,都没人迎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有龙大哥啊?”
“得,他看到我们时比我们看到他还惊讶估计是无聊碰上的,你们别乱想,考!让不让人睡了!出去,出去。”
是儿急忙拉住她道:“小姐,万一姑爷不喜欢你呢?”
幻惜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家伙:“不喜欢再娶啊,焰国那么多女人总有喜欢的吧。”
“可……”
“出去,出去……”大冷天才不会见无名小卒……
是儿一路都在担心小姐的样貌,她认为这是欺骗,对一个男人企图娶漂亮小妾的欺骗,单纯的她认为将来的姑爷是可怜的,你想想人家千里迢迢想娶个漂亮娘子结果娶回了个无盐女要是她,也肯定不开心。
小景调皮的跑忧虑的是儿身边狠狠的拍她一下道:“是儿姐姐,你家小姐有什么忌讳吗!”
是儿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痛苦的揉揉自己的肩膀,赔笑道:“小姐人很好,不用担心。”疼死她了,这个姑娘不知轻重吗!
小景不解道:“那她打下人时我们该怎么办呢,龙大哥让我和你一起服侍小姐,我怕我笨手笨脚的惹她不高兴。”
“打?”她家小姐好像没打过人吧,无非就是生气了摔东西:“不会,不会,小姐人好。”
“真的?”
“真的。”
小景开心的再一拳打是儿背上,是儿踉跄一步险险稳住自己的身形,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我就知道龙大哥人好,看吧,给我找个小姐都找个如此温和的,呵呵。”
是儿苦笑的看着她:“是啊,龙大哥对你真好。”
“那是,龙大个人本身就好。”这个时候小景眼中的好是单纯的,是妹妹对哥哥的崇拜,只是进入了那座大宅后,这种依恋也退去了,小景天真的认知变得惧怕变的小心翼翼,变得不再接触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番外 是儿(陇墓)
陇墓堡是一个传说,在大雪傲寒的冬日那就是一只开着血盆大口吃人的狼窝,里面海珠了一堆妖精一样的活人。
是儿能做的就是在还没有见妖精前,把那些妖精‘丑陋’的面貌融汇个千百遍,然后在脑子里幻想食肉动物和草类植物之间不存在的食物链想。在她看来当人小妾免不了偶然受个委屈,那如果小姐受了委屈她们呢,是忍着还是怨着。
是儿本就单纯但单纯并不是傻子,不过小姐长成这样应该也没人‘稀罕’吧,这个问题不单她如此想想很多人都这么想,比如倾侍比如非儿。
在龙倾侍眼里这个女人就是个女人,也许懒惰点也许自以为是,可这种女人陇墓堡最多了,况且陇墓堡从来不缺女人,爷虽然没有收藏女人的怪癖可是龙伯有,后院那么多女人都是他找的,有些是龙主进入士卒后那些官员敬上的,可女人跟龙主之间是不存在谣言的,进入陇墓堡身份只有一个统称——后院的女人,无论是曾是官家前进还是武林豪杰,可是女人就只是女人,她不会成了男人。
幻惜看出他这种态度时,很铁杆的把痰盂‘甩’他脚下道:“龙大哥,你太哲理了!你就是风景,你就是表率是马克思哲学是楼上的人看了你,你又看了她,看出了一部经典的歪脖子论。”
龙倾侍平静的看眼幻惜,是儿拉着自家小姐打颤。
幻惜眨眼道:“没事,他大度着呢,你看他两眼都是空的。”幻惜此刻是看得起陇墓堡的,此种奴才肯定有个不俗的主子,可对这个当家人幻惜没有上心,当人小妾拿的工资肯定不高,在她的观念里不高就不用劳动。
是儿没闲暇注意龙家的‘绯闻’,小姐诶的论调她也不是很懂,可是龙主克妻这件不痛不痒的事,轻易的传入她的耳朵,她舒口气自语道:“幸好不是做妻子。”结果她的乌鸦嘴撞到了枪口上,龙倾侍回来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从不说话变得冷然,再到看守,当是儿看到迎亲的队伍和聘礼时,拉着幻惜就想跑。
可惜幻惜并没有成全她,非儿,是儿急急的诉说街头巷尾的传说。
幻惜眼波微转,心思稍动:“正妻啊……主母啊……死亡啊……克妻啊……权势啊……那就嫁了吧。”
倒了吧!
是儿看眼守门的龙倾侍狠狠的用眼神‘抚摸’他,她肯定他的主子是垃圾货,如果不是干嘛如此掩饰,但这里现在是人家的地盘她不敢放肆,它能做的就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骂他,在梦里折磨他,在角落里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