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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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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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寿康宫那位也是妃子,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一切总得看在公主的面子上。

    白洪齐一进门就直接跪倒,额头杵着地,恨不得两眼蒙上,两耳堵上,好向皇上表示自己绝对没敢偷听偷看屋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皇上,寿康宫遣人来报,说是谨妃娘娘看着不好了。”

    几天之前太医署的人就已经禀告过,说谨妃娘娘不大好。现在这个不好和那时说的不好,就不是一个意思了。

    白洪齐说完这话也没敢起来,仍然鹌鹑似的伏在地下。

    “知道了。”

    白洪齐躬着腰一步一步退到门边,候了片刻,皇上先出来了,接着方尚宫也跟了出来。

    白洪齐不敢瞅皇上,但是大着胆子瞅了一眼方尚宫。

    方尚宫眼睛有些红,眼眶看着还有些湿润。

    哭过就是哭过,虽然泪可以擦掉甚至可以扑点粉遮掩,但终究还是有些地方是没法掩饰的。

    白大公公脖子一缩头一低,权当自己是根会喘气的木头,绝不在这二位跟前碍眼。

    就是以后,对着方尚宫该如何称呼呢?假如她的身份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白公公脚下险些一踉跄,幸好下盘够稳。不然肯定不止是出丑,说不定还会惹祸。

    白公公自认为在宫里一待数十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见过了。他从一个打杂的小太监开始,一直做到现在长宁殿的首领大太监,自认这世上没什么事能令他动容。

    他见过有人一日之间平步青云,也见过偌大的世家眨眼间倾塌。

    但今天这事儿,这事儿他还是头一次遇上啊。

    李署令刚刚申时就过寿康宫来了,听到皇上御驾到来时,领着太医署的几个人跪在门旁相迎。

    “起来。谨妃究竟怎么样了?”

    李署令低声回禀:“谨妃娘娘看来就是今晚的事了。”

    皇上顿了片刻,又问:“公主呢?”

    “怕吓着公主,没敢让公主近前探望。柳尚宫哄着公主顽了一会儿,早早用过晚膳就哄公主睡下了。”

    李署令心里固然有些惶然,但是料想皇上不会因为此事降罪太医署,所以也没有十分担忧。

    只是这份笃定在看到皇上的神情时,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

    皇上看他的眼神,和平常不大一样。

    等他再看到方尚宫也跟着一起来了寿康宫时,更是觉得奇怪。

    这时候方尚宫怎么会到寿康宫来。

    如果是照料玉玢公主,现成的一个柳尚宫在这里,完全照顾得了。如果说要操办谨妃的身后事,贵妃娘娘现在还在休养,由方尚宫代为主持安排……可是谨妃还没咽气呢,方尚宫此时过来又来早了。

    方尚宫的神情也与平日有些不同。

    这让李署令心里越发不安了。

    皇上进去了之后,李署令瞅着空子,轻声问了句:“方尚宫怎么此时过来了?”

    他想问的当然不止这一句。

    方尚宫只说:“我来看一看玉玢公主。”

    李署令一琢磨,谨妃眼看是熬不过今夜了,那公主自然也要另行安置,方尚宫八成就是为此而来。

    虽然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可李署令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眼下的时间地方都不合适再多说什么,方尚宫跟着一个引路的人宫人,往玉玢公主的屋子去。

    柳尚宫没有出来相迎,这倒不是她端着架子,她哪里敢对方尚宫端架子?只是玉玢公主这儿实在离不了人,柳尚宫怕自己这会儿起身出去玉玢公主又会惊醒。

    方尚宫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前,柳尚宫这才起身行礼。

    “公主这几天怎么样?”

    柳尚宫低声说:“吃的不多,睡得也不踏实,不过比上半个月强一些。”

    “她今天没有闹着想见谨妃?”

    “公主她和谨妃娘娘并不太亲近。”

    方尚宫有些意外。

    柳尚宫轻声解释:“我也是来到寿康宫之后才发现的。公主和一般孩子不大一样,太过安静了。哪怕连着几天都见不着谨妃娘娘,她好象也想不起来这事儿似的。”

    以前光听说谨妃看公主好比眼珠子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的把公主放在眼前,所以理所当然就觉得公主必然也很黏着亲娘,只怕离了一刻都不成。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柳尚宫照顾了玉玢公主这么些时日,带公主去看谨妃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即使带过去了,公主显然对病床上的谨妃也并不怎么关切。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有不亲近母亲的?

    柳尚宫还发现,除了自己到现在不大能走路,玉玢公主其他方面也比一般孩子也要差很远。除了不大会走,她说话也零星散碎根本不成句,反应很慢,喊她的名字时她都没有多大反应。

    这样的孩子,让柳尚宫更加忧心了。

    玉瑶公主初到永安宫的时候也不对劲,但那是一时的,现在不就已经好转了吗?但玉玢公主这样子,让柳尚宫不得不去想,或许玉玢公主的病比旁人想的还要严重。

    据说公主出生的时候,谨妃是难产,挣扎了两天才生下孩子,很多人都说公主生出来不会哭,甚至自己不会喘气,脸憋的都发青了,差一点儿当时就没命。

    难道玉玢公主当时憋的太久,所以……看起来比一般孩子显得痴傻?

    当然这种猜测柳尚宫是不敢说出口的,可是照顾玉玢公主的时间越长,她就忍不住一直在心里琢磨这件事。

    方尚宫站在床边,看着蜷着身子侧卧着的玉玢公主,很快就发觉她呼气比一般孩子要急促,看来睡的不是很安稳。

    皇上正在谨妃的榻前站着,听太医院的人回话。

    “谨妃娘娘已经三天水米难进了,起先灌汤药的时候还能自己咽,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往下咽了。就在今早,娘娘忽然脸色发白,难以呼息,当时施了一次针,勉强算是又安定下来,只是……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

 三百五十 宫城

    太医院的人肯定说的是实话。

    可是这会儿皇上看着谨妃,气色却不象一个弥留之际的人。

    她的脸色还好,甚至已经清醒过来。

    是真正的清醒着,与医案上、与太医们描述的那个“癫狂”的模样全然不同。甚至见到皇上来了,她还有些慌乱的想把乱糟糟的头发理顺一些。

    没有给她镜子,所以谨妃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她甚至对着皇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容。

    在那张枯瘦的脸上显露出来的笑容显得很诡异,甚至显得有几分狰狞。

    这种反常的亢奋,脸上不正常的潮红,都绝不象是痊愈的征兆。

    李署令也不会犯这样的大错,把在好转的人说成是即将不久于人世。

    这是回光返照。

    一旁伺候的宫人明白,李署令明白,皇上也明白。

    只有谨妃自己不明白。

    她只晓得自己病了,现在见到皇上来,以为皇上终于还是怜惜她,特意过来探望。

    “臣妾病中失仪,还望皇上恕罪。”她有些慌乱,心里埋怨着宫女为何不先替她梳洗过,一面又赶紧说:“公主呢?公主也多日不见皇上了,快将公主带来。”

    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皇上肯定不会真的怪罪她。即使她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有公主在,皇上总会原谅她。

    没见皇上都没有降她的位份吗?

    看着谨妃那不加掩饰的带着些得意的模样,皇上并没有对这个女子生出反感。

    她就要死了。

    毕竟她是公主的母亲。

    在这个时候,她过去曾做过什么,皇上已经都释然了。

    其实谨妃,她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入宫,只是嫁入普通人家,她大概也只是爱传个闲话,对钱财吝啬,犯犯小错但无伤大雅的平凡妇人。

    皇上隐约还记得一些谨妃从前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的上茶的样子,说话时不敢抬头的样子,因为有孕得到封赏时惊喜无措的样子……

    那些记忆久远而模糊,一一浮现又消散,谨妃最终变成了他眼前的模样。

    病骨支离,歇斯底里。

    “玉玢已经睡了,”皇上轻声说:“朕来看看你。”

    谨妃又是惊慌,又是窃喜。她试探着伸出手拉着皇上的袖子,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上次的事情。

    她先说自己是一时糊涂,都是身边人怂恿她。又改口说自己根本不知情,全是底下人瞒着她干的。她说她做噩梦梦见皇上让人来割她的舌头……

    谨妃气喘吁吁,越说声音越低,身子发沉。

    “臣妾已经知道错了,公主这些天没见着皇上,肯定很想皇上了。臣妾做错的事,皇上千万不要迁怒公主。每回皇上来,公主都高兴……”

    谨妃还是十分嫉恨玉瑶公主,极力想替女儿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朕知道。”

    “臣妾近来身子不大好,对公主疏于照管。臣妾也知道皇上政务繁忙……也不敢有什么有什么非份之求,皇上倘若得空,早晚能想起来看一眼公主,臣妾就放心了。”

    到后来她已经发不声音了,可是嘴唇还在不停的张合,眼神也渐渐涣散。

    方尚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站在皇上身旁,两人无声的目送谨妃咽下最后一口气。

    一旁太医上前去摸了脉博,又试了鼻息,轻声禀告:“皇上,谨妃娘娘已经去了。”

    皇上没有出声。

    方尚宫弯下腰,伸手轻轻覆在谨妃的脸上,将她还圆睁的眼睛合上了。

    这些年里她见了太多的死亡,多谨妃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可是不管经历多少回,她始终做不到面对死亡无动于衷。

    等皇上和方尚宫走出寿康宫的宫门时,整座宫城都笼罩在沉沉的夜幕之下,远处的灯火显得那样渺茫冷漠,高高的宫墙挡住了夜风。

    这座宫城和白天时巍峨辉煌的模样全然不同,夜幕下它就象是一头危险的猛兽,张开大口,无声吞噬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贤妃,淑妃,谨妃,还有许多许多死去的人,连真实名姓都不为人知。

    方尚宫轻声提醒:“皇上,回去吧。”

    是该回去了。

    皇上一时间都没有发觉,他和方尚宫两人都将去永安宫称为回去。

    皇上伸出手来扶着方尚宫的手臂:“天黑,小心脚下。”

    方尚宫怔了一下,才有些仓促的点头:“是啊,是该小心。”

    皇上在照料人方面实在没多少经验,不过方尚宫察觉到他的用心。起先几步他迈得太大,发现方尚宫有些跟不上,就放缓了步子。

    方尚宫其实没有当过母亲,一天都没有。

    虽然日夜都惦记着被迫分离的亲生骨肉,但是多后母子相认,皇上他……已经是皇上了。方尚宫一时间实在不知道如何与皇帝儿子相处,连话似乎都不大会说了。

    皇上问:“玉玢怎么样了?”

    这话顿时勾起了方尚宫的心事。

    “这孩子身子实在太弱了。”方尚宫曾经照料过大皇子的,这两个孩子都是先天不足的弱症,一年到头汤药不断。可是大皇子生母早丧,他是在宏徽宫一个人长大的,身边的下人觉得他年纪小不懂事,难免欺主怠慢,大皇子初来永安宫时,那情形就够糟了。

    可玉玢公主是跟着亲生母亲生活的,皇上为了她还将韩氏晋封为妃,又将偌大一座寿康宫赐给她们母女居住。可以说玉玢公主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可是身子居然比大皇子还弱。

    另外,方尚宫发现玉玢公主的心智也有点不对。不象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连不到两周岁的二皇子都比她要强得多,她简直象是才落地的婴儿一样,对世事全然不懂,不会同人说话,除了吃和一些简单的游戏,对事物也漠不关心毫无反应。

    听了方尚宫的形容,皇上更加沉默了。

    母子相认的喜悦还未来及细细品尝,就被谨妃的死亡以及玉玢公主的病给冲淡了。

    从寿康宫到永安宫路程很短,可是方尚宫深一脚浅一脚,走的跌跌撞撞的,回到永安宫的时候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可是看到永安宫里熟悉的庭院和灯火,皇上与方尚宫两人不约而同都暗中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三百五十一 团圆

    ,。

    说话功夫膳桌已经摆上了。

    这顿晚膳比平时迟了许久,说是宵夜只怕还更合适一些。

    膳房很机灵,原先做好的那一桌早已经弃了,不管花了多少材料和力气准备的,既然主子现在不吃,那这些就都没用了,总不能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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