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做这做那,他现在的袜子鞋垫荷包夹袄,前前后后都是他哄着、央着青梅帮他做的。
青梅是什么样的人他比旁人都要清楚。
要说她有意骗他,那说不通的。明明是他一直哄着她亲近她,青梅才跟他好起来的。
再说青梅那个脾气性格,让她跟人斗心眼,她哪有那个本事?
肯定是青荷看出什么来了,所以拿话点他,让他知难而退别痴心妄想。
太监,他只是个太监。他既不可能跟青梅做正常夫妻,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娶她,连个名分也没有,宫女和太监结对食这种事不能摊在太阳底下说,偷偷摸摸的做贼一样。无人告自然一切都好,万一落在有人心眼里,他这是害人害己。如果事,不但害了他们俩自己,还要会连累主子。
胡荣甚至会想到那些人会靠出什么无法无天的谣言来。那些人有多么眼红永安宫,脏水会一盆一盆的泼过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说不定会说贵妃年轻本就耐不住寂寞,早就跟宫里的年轻太监有什么丑事。
冷风吹在脸上,胡荣打了个寒噤。
他不能做这样的糊涂事。
白公公、周公公这样的大人物,都没有这样的事情。难道他们不想吗?不,胡荣是太监,他也了解太监们都是怎么想的。就算切了一刀,心里还是渴望女人,渴望在这宫里也有一份儿温存的。
可他们都能忍得住,不会走错这一步。
自己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这么飘飘然然忘乎所以了?
换做刚进宫的时候,他会这般胆大妄想吗?
不会的,那时候他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活命,怎么能吃饱,怎么巴结讨好大太监谋个好差事。
是主子给了他现在的权势富贵,可他过了几天好日子却要给主子招惹祸患了。
胡荣在那儿站了半晌,心里一时喜,一时忧,一时又羞愧酸涩。
他宫外早就没亲人了,要说现在还同谁亲近些,那也就是方尚宫和青梅了。还有就是主子,主子待人宽厚,对他也有恩,他不能把这些人都拖下水,把他们害了。
直到大皇子推开窗子唤了他一声,胡荣才回过神来,赶紧换了一副面孔,乐颠颠的赶紧迎了上去。
青荷同胡荣说了那番话之后心里也不太踏实,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胡荣不笨,自己说的意思他肯定是听懂了。可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糊涂事?又或者他泥足深陷已经回不了头了,依旧我行无素不肯悔改呢?
她忐忑不安了好几天,明里暗里盯着青梅和胡荣。她和青梅住一间屋子,想要注意青梅的举止行动很方便。永安宫地方很大,她俩又是主子跟着得倚重的大宫女,完全可以一人住一间屋子。不过她俩从以前起就一块儿住着,冬天里头两人住一间屋还可以省着用炭,相互间有商量互相照应。不过两人很少都在屋里过夜,因为她们俩里头总得有一个在主子屋里上夜的。
观察了几天,也没现青梅有什么异样。她和胡荣不同,青梅藏不住心事,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儿她是装不住的,脸上一定会看得出来。但是看来青梅一切如常,还拿了一个竹子制的针线盒子回来,说是胡荣托人从外头给她捎的,为了谢她帮忙做的鞋垫袜子。
这个针线盒子青荷也拿过来仔细看过了,没什么毛病,就是个寻常的针线盒,里面分做三格,中间一大格是放线轴的,边上两个小格里一个放着针插,上面是一套八根针,另一边则是小镊子、顶针等做针线时用的一些小东西。盒子是竹子雕的,上头绘着明丽的牡丹图样,最外面还刷过清漆,漂亮是漂亮,但不至于成为什么信物,也不至于会成为什么把柄之类。
看来胡荣是知难而退了?
谢宁这两天心情都很好,皇上跟他说,现在户部那边已经传文下去了,林伯鞠的官职已经敲定,就是户部侍郎,年后正好上任履新。另一件事就是过年的事情安排的十分顺利,节礼都已经下去了,周禀辰和胡荣亲自盯牢了,没出什么岔子。谢宁不求头一年办这样的大事就做得一鸣惊人,让人人都记她的好。她觉得只要不出错儿,那就是一大成功了。
皇上安慰她出点小差错也没什么,这世上谁人能不出错?就是圣人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完美无暇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人。旁人也都知道贵妃刚刚接手宫务,有些什么疏漏也会包容的。
谢宁知道皇上那样说是为了宽她的心。
确实,她出点小错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要知道对她来说的小事,对于接到赏赐的人家可就不是小事了。如果一件东西赏错了,别人可能第一时间不会想到这是贵妃出了错儿,而是会诚惶诚恐的猜测这是否宫中给的暗示,是不是对他们家有什么不满,可能还会因此酿成大祸。
明微公主收了她那一份儿年赏之后特意进宫来道谢,颁下去的赏赐中有一串珍珠,明微公主特意把珠琏佩戴上进宫的。珠链当然不错,但是明微公主不是没有比这更好的饰。之所以这么戴,其实一面是为了给谢宁捧场,一面也是为了堵别人的嘴。明寿公主谋反之事后,明微公主府上宾客人数锐减。往年她时不时的都要办个集会,邀请不少京城的贵妇闺秀们去坐坐。乔驸马那里也遭了一段时候的冷遇。人们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赶着宫里有丧事,中秋重阳都没有操办,明微公主就是想借着机会亮个相,让别人打消猜疑也没有机会。
不过年宴是一定要大肆操办了,明微公主这时候来,也有想再同谢宁拉拉关系的意思。
明微公主把她闺女书棠也一起带进宫来。乔书棠的性子倒是挺好,很直率也很爱笑,谢宁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虽然她和乔驸马没有打过交道,但从乔书棠身上,也就能看出乔驸马的神采了,据说那是个和任何人都能和气相处的老好人。
谢宁也挺高兴,乔书棠一来,玉瑶总算有玩伴了。乔书棠性子随和,正好能和玉瑶互补一下。
看明微公主这意思,等玉瑶公主要读书选伴读的时候人,乔书棠肯定也是第一备选了。
为了儿女们的前程,明微公主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明微公主帮着谢宁出了不少主意。比如焰火如何安排,几时燃放。宾客名单座次怎么安排,谁家和谁家有姻亲,谁家和谁家又有宿怨,这些事情的的方尚宫和周禀辰知道,有的他们也不知道,可以说明微公主真是交游广阔,给谢宁帮了大忙。
中午大皇子下学回来,一并把乔书英顺路捎回来了,用午膳时永安宫难得这样热闹,这边是谢宁带着三个孩子,那边则是明微公主带着一儿一女。中间一口热腾腾的锅子,热汤咕嘟咕嘟的泛着汤花,席上摆设的都是美味佳肴。明微公主妙语如珠,席上就不可能有冷场。
大皇子吃的还和平时差不多,不过舀给他的热汤他都喝了。这汤里放了口蘑火腿等物,味道十分鲜美,冬日里喝又暖和又滋补。玉瑶公主吃的比平时多了一些,多半是今天有了玩伴高兴,胃口也显得比平时好。
看样子,也许应该早些给她找几个玩伴。过了年,看看再安排两个年纪小一些的宫女伺候,性子活泼些的最好,能陪着她说说话一起玩。但宫女毕竟是奴婢,若要和她真能处得好,还是得找乔书英这样身份的闺秀大概才行。
二百零三 妃嫔
用过午膳,谢宁让郭尚宫安顿玉瑶公主和乔书棠一起去歇着,而大皇子则和乔书英一块儿又开始钻研书本了。谢宁提醒了他们一声千万别劳神。
她则和明微公主在偏殿说话,倚着熏炉,屋里有一股暖融融的甜香。明微公主一进来就闻着了,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气:“这是什么香?真好闻。”
明微公主这几年日子过的也算不错,当然不可能象明寿公主那么穷奢极侈,可是公主该有的体面尊荣皇上都给她了。就算是名贵的沉香、龙涎香这些,她府上也都有,都用得起。但是谢宁偏殿里头这香味儿,明微公主竟然是头一次闻见。
清甜,淡雅,不象一般的香点起来总有一股烟熏火燎的气味儿,闻久了难免厌烦焦躁。
“是我家里人带进宫来的,不是中原的香料,是西域来的香料,说是果木与花朵一起熏培出来的,早上收拾屋子的时候点上一小块,一整天屋子里都是这气息。你若喜欢,回头分你半盒。”
明微公主大大方方的道了谢:“怪不得闻着跟咱们本地的不一样。我还以为西域香料都特别浓冽刺鼻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两人靠在那儿闲聊。
明微公主悄声问她:“做贵妃滋味如何?”
谢宁眯着眼,也小声说:“能如何,风光呗。”
明微公主就笑:“京里也有关于你、还有林家的一些话呢。”
谢宁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转头看她:“什么话?”
明微公主乐呵呵的说:“瞧你吓的,都是贵妃了,哪能这样沉不住气?放心吧,不是什么坏话。我们驸马在外头听了一些,我也听着一些。都说林家不错,一点不浮躁,林大人很可交,林夫人也很值得来往。虽然新娶进来的那个方氏有点儿出格……”
“方氏怎么出格了?”
谢宁可没有听说方安月有什么不好?
“前两天林家大夫人带她出门做客来着,赏梅花。过竹桥的时候不是有雪嘛,别人都等着丫鬟来扶着过,她倒挺好,不但不用别人扶她,她上前扶着林夫人,几个大步就走过去了。桥让她踩的咯吱咯吱响,雪都簌簌的往下掉。听说她在娘家的时候是练过功夫的?”
谢宁听到这个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刚才提起来的心又放下了。
方安月本来就不是会扭捏作态的人。让她迈着小碎步,翘着兰花指,说话动不动要来个西子捧心之类,她绝对做不出来。明明自己能走路,非得让丫鬟来扶着,她也肯定不愿意。
谢宁也笑了:“她那人没那么多怪心眼,其实很好相处。”
明微公主用帕子掩着嘴吃吃笑:“明白人当然能看得出来,可是还有很多人明白不来,还说不敢往她跟着凑,怕她力气大一点儿会伤人,又怕万一说话间有个磕碰,一言不合她会动手,那可不得现吃亏。”
这些人是把方安月当妖魔鬼怪看待了吗?难道学过功夫的人就一定会动不动就打人?这偏见也真可笑。
“没事,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糊涂的。”谁也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听到明微公主说方安月扶林夫人过桥,足见她们妯娌间关系处得好,谢宁听了这个倒高兴呢。上回林夫人来的时候还说:“说是我的弟媳妇,其实年纪和你姐姐、你嫂子也差不多,我就当个晚辈看着、教着呗。”既然能说出这话,可见林夫人对这个弟媳妇也是很满意的。
家和万事兴,自家人过好最要紧。至于外人怎么看,那实在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春华轩的事儿?”
谢宁就猜明微公主会提这个,还一副兴灾乐祸的口气。
能没听说吗?谨妃为了家里的事情不顺又摔东西又迁怒宫人,听说这两天春华轩就没消停过。
宫里的动静大,明微公主也听说了,她在外头,宫外的消息她更灵通。
“韩家人来信不尽不实,光说自家人腿折了,没说他们还打伤了人家了呢。人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家中子弟可是御史呢。告韩家仗势欺人目无法纪的折子都递上来了。”
御史与外戚的纠纷,世人天然就会觉得错在外戚一方。事情经过究竟如何谢宁是没有亲眼目睹,但据周禀辰和胡荣两人分别得来的消息,还有皇上曾经透露的只字片语,这事儿大概两家都有错,但韩家的错更大一些。虽然说家里出了娘娘,毕竟还是一家子平头百姓,无官无爵,人家是官船,正经挂着官牌的,凭什么就要给你的船让道呢?韩家报了谨妃的名号,倘若态度好些有商有量的,说不定人家也就让了,偏偏眼珠子长在头顶上,言语间很不客气,人家就是为了这一口气,也不能让韩家人踩到头上了。
“韩家人已经到京了,这场麻烦也捅到皇上面前了。”明微公主轻声说:“听说那个伤腿的,因为路上颠簸的缘故,接好的骨头又出了点岔子,还得重新再接一回。受罪不说,将来等腿伤好了,说不定还得落下点什么小毛病。”
“我也听说了。”
谨妃为这事儿可是气的不轻。一是气弟弟腿伤严重,怕落下毛病。要是真的那样,想做官儿也就没多大指望了,谨妃的一番筹划也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