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点了点头,能少点麻烦还是少点麻烦吧。
“这几件衣裳要看管好了。”
青荷一脸羞愧:“主子放心吧,奴婢夜里不合眼都要牢牢盯着的,绝不能再出一点岔子。就是查找那个下手的人,现在还没有眉目。”
因为主子说不得声张,又在册封之前这么个关键的时候,青荷有手段也不能施展。
“等册封之后再说吧。”
青荷松了口气,赶紧应了一声。
就是……她也觉得有点奇怪。
主子脾气是好,但这一回未免也太好说话了。青荷想想,要换成自己遇着这种事,肯定第一时间就要严查紧锁绝不能再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伺伏。
谢宁对方尚宫说:“这事儿方尚宫也多上心,青荷毕竟还年轻,没有你办事情周到。”
方尚宫也赶紧应了一声。
青荷还提了建议,原本永安宫里人手也不缺,宫女和太监们都很少落单,一些需要出门跑腿的差事更是两两结伴,防的就是这种勾结外人的不轨之举,以后要在这上头再看严紧一些,在找出那个内鬼之前,绝不能再出一点纰漏,也出不起一点纰漏了。
一百六十七 贺礼
册封之日的前一天,各种恭贺谢宁的礼物已经送到了永安宫。虽然这次有三个人一起晋位册封,可是既然谢宁占了个贵字,把另两位的风头压的一丝都不剩。有的人送礼,就只送了永安宫这一份。有的则是一式三份,分别送到永安宫、施慎妃处和韩谨妃处,当然了,这一式三份的份量也不同的,贵妃处一定是最大最好的那份,至于其他二人处,那合起来也多半比不上这一处。有的人分的还要更细些,韩谨妃处有玉玢公主,那自然要更用心些。施慎妃?她没封妃之前甚至很多人都不太记得宫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要宠无宠又没子女傍身,巴结她也是白巴结。
这种礼物是必须要收的。
谢宁苦笑着看着礼单:“这下还真是欠下一大笔人情了。”
光礼单就盛了几箱子,至于礼物那就不用说了。永安宫所有还空置的屋子都被腾出来装这些礼物用。而据白洪齐说,这已经是十分简薄了,主要是很多人就算想巴结贵妃娘娘,奈何身份不够,没有门路,想送礼也送不进宫中来。
谢天谢地,幸好如此。
方尚宫倒是很了解谢宁的这种心理负担,为人太忠厚了也不好。谢宁觉得无功不受禄,再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些人和她连面都没见过,送这样的厚礼,谢宁总觉得受之有愧。
“主子不用这样想,这是惯例,并非他们有意想求主子办什么事。皇上给主子定的位份,主子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嫔妃了,以后那些宗室女眷,勋贵命妇这些人,也都要同主子有所来往了。以前这些人不是跟淑妃有交情,就是同明寿公主有来往,现在这两人接连没了,她们生怕这些事儿会对自家有影响,又怕主子以后为了这些缘故对她们爱搭不理,主子心里不踏实,她们更不踏实。”
方尚宫顿了一下,接着说:“何况主子现在的盛宠谁不知道呢?旁人都送礼,谁也不好意思被拉下,不然岂不是对皇命有所抵触?”
一扯出这杆大旗来,谢宁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一次晋封就这么多东西,实在让她心惊肉跳。不过接下来她就另算了一笔账。她并不是只进不出的,当了贵妃可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她也收过别人的礼物,也送过别人一些礼物,比如生辰之类的时候,但毕竟来往极少。可是做了贵妃,以后不但宫里头大小事情她都有权过问、调停甚至处置了,甚至包括宫外许多事她也得担起来。比如,从前她还和皇上一起笑话过越郡王府屡添千金,那时候她只当个趣闻听听算了,以后可不同了。宗室之中再有这种婚丧嫁娶的事,皇上那儿有赏赐,后宫也得有。不是说要她自掏腰包,但毕竟得她来过问。逢节过节的例赏,额外的加赏,以后她的日子绝不可能优哉游哉清闲无聊的过下去了。
“永安宫以后只会一天比一天热闹,说句门庭若市只怕都不为过。从前延宁宫有多风光,以后永安宫只会更胜一筹。”
谢宁愣了半晌,说了句:“那咱们人手可不够——以前延宁宫光尚宫就有四五个呢。”
而谢宁这里满打满算只有三个,其中方尚宫是不用说了,另两个只负责照看孩子,一个是大皇子带来的,一个是后来给玉瑶公主安排的。除了孩子的事,永安宫的其他事情她们也插不上手。
如果真象方尚宫说的那样,以后谢宁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单凭她自己一个绝对不行,光是方尚宫说的给宫里宫外逢年过节发例赏那就是一桩大事,婚丧嫁娶这种加赏更加繁琐且经常,这哪一样都得一个人专管着,且得精明细心的人才能办到。而且与宫外打交道尚宫多有不便,象出宫传话办差的那些事都只能太监做,胡荣比一年前强了不少,但是这么一大摊子只怕他顶不起来啊。
可是方尚宫丝毫不为此事烦忧:“主子不用愁,宫里缺什么都不会缺了人,您现在觉得没人使,可是您不知道多少人想走奴婢的门路想为主子效力呢。就连白洪齐那儿也没少收旁人的请托,哪怕咱们这儿只有一个坑,只怕有几十成百的萝卜想来填这个空。”
谢宁被萝卜逗笑了,礼单也不看了,既然册封前后三天都会有贺礼源源不断的搬进永安宫,那么现在看清单也没什么意思。
她淡淡的问:“那件事儿查的有眉目了吗?”
方尚宫也低声回答:“请主子放心,奴婢一定给主子一个交代。”
谢宁点了点头,见她没有别的吩咐,方尚宫就退了下去,在门口和青梅走了个对脸儿。
青梅对吉服被毁的事情一无所知,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觉都只能睡不到三个时辰,旁的事情她根本也无暇去注意。
“方尚宫。”青梅招呼一声,把手里的一迭礼单交给她:“这是刚刚送来的。因为咱们这儿已经放不下了,您看是不是打发人和内宫监的人说一声,先借西边缎库的地方存存东西?”
方尚宫接了单子,青梅就进屋去禀报谢宁:“主子,周禀辰来了,想求见主子,主子这会儿有功夫见他吗?”
“周禀辰?”
如果没有刚刚和方尚宫的一番谈话,谢宁很可能对周禀辰的来意一头雾水,但现在她心里却猜到了七八成。
永安宫现在炙手可热,但是很缺人。青荷这两天诸多事情压在身上,急的上火起燎炮了。胡荣更是两眼通红,嗓子嘶哑,不得不跟司药署的人讨了些清心丸润喉丸的来吃,那也不顶事。
“请他进来吧。”
说起来也有段日子没见着周禀辰了,上次见面还是二皇子满月前后的事情。住在萦香阁的时候和周禀辰打交道比较多,到了永安宫之后来来往往最勤快的就数白洪齐了,周禀辰倒是见得更少了。
以前谢宁还是小小才人的时候,周禀辰这个后苑的副总管大太监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就算不能巴结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那会儿周禀辰到萦香阁,谢宁都得客客气气甚至是恭恭敬敬的。
但是时过境迁了,周禀辰现在想求见贵妃娘娘一面,得看她是不是有时间和心情。
谢宁让人客客气气把周禀辰请进来。这一路进来周禀辰两眼都没闲着。
永安宫今非昔比,忙而不乱,虽然往来的人行色匆匆,但是两两结伴,各司其职,行事回话都有章法,虽然看得出疲惫,可是精神健旺,劲头儿十足。
一门之隔,永安宫之外的地方都死气沉沉的,哪怕是施慎妃和韩谨妃两人也获封了,她们那里也是门庭冷落,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听说陈婕妤这些日子病了,是真病而非装病,却因为过中秋和册封这样的大事不能触霉头请太医,所以自己暂且熬药硬撑着。高婕妤自打晋封旨意传开之后就闭门不出,多半是因为这次封妃没有她,觉得失了面子不肯见人。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曹顺容一贯清高,李昭容素来温顺,其他的不入流的美人才人宝林之类也都沉寂。
后苑其实也不算清静,唐才人她们几人这次也得了晋封,别看位份不高,几个人之间却象乌眼鸡似的,彼此使绊子闹意气不是一回了,周禀辰都懒得理会她们这些小麻烦。要说其中有哪个真得圣宠了,周禀辰偏帮一下或是调停一二也就算了,偏偏个顶个心比天高却没有那个本事,周禀辰有时也禁不住感叹,这就叫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这些采选入宫的美人当真是一拨不如一拨。谢宁她们那拨好歹出了梁美人、李昭容这样的人物,更有谢宁后来居上,现在独占盛宠。唐才人她们这一拨论才貌倒不差,心胸眼界涵养却都低了不止一层,还在掖庭宫的时候就闹出人命,那时候周禀辰就觉得她们只怕难成大器。
更何况她们生不逢时,入宫就正赶上谢宁得宠,有孕,生子。再加上今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皇上哪有那种心思去管她们。
进了殿门,周禀辰二话不说行大礼问安,口称:“恭贺贵妃娘娘大喜。”
谢宁微笑着说:“周公公不用客气。青荷,请周公公坐,快上茶。”
她的口气与当初在萦香阁的时候听起来根本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双方的地位和心境,已经和当初大不相同了。
“这几天娘娘必定诸事缠身,咱家这时候过来搅扰,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周公公太客气了。”
周禀辰知道谢宁的性格,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所以也不兜圈子再说奉承话。他来永安宫本来就是有事相求,不是为了说闲话来的,当然更不可能真的大模大样坐下来品尝贵妃娘娘招待的好茶。
周禀辰话说的很得体,但意思很明确,他想来永安宫效力。
青荷在一旁听着,对周禀辰不禁又有了新的观感。
走门路想进永安宫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周公公找上门来对着主子这样毛遂自荐的,还是头一个啊。
一百六十八 师徒
周禀辰走时并不沮丧。 ( 。 。虽然贵妃没有答应他,但也并没有一口拒绝。周禀辰心里有数,要真是一口答应了那就奇怪了。永安宫里有三位小主子,更不要说皇上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一趟,是看望三位小主子也好,或是来看贵妃的也好,来了基本就会留宿在永安宫不会再回前头长宁殿去,这样一来永安宫的门禁绝不比算是中枢所在长宁殿要差多少。那些宫人和太监即使是做粗使活计的,也都与别处看起来大为不同。
所以永安宫想进一个人都不容易,确实不是贵妃一个人就可以一锤定音的。周禀辰在后苑待了足足有十年了,再待个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升迁的指望。可周公公自负自己是年富力强,绝不想现在就养老。再说后苑说是养老的地方也不合适,那些小才人们闹起事儿来天天不叫人省心,周禀辰太想换个地方了。而到了他这个地位,只可能往上走不可能往后退,况且他当年与贵妃也算是结了一份儿善缘的,用他总比用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要好。
这是周禀辰最大的优势,这一点贵妃也明白。
周禀辰进了屋坐下,他的徒弟周玉海递了茶上来,很有眼色的没有打听师傅这趟出去的成果。这个徒弟原来不姓周,姓张,拜了师以后改姓周了,名字也是周禀辰后来给改的,很细心,虽然不是特别机灵,但周禀辰因为早年的一些经历,觉得太机灵的也不好,所以头一个徒弟没了之后,就收了当时才十二岁的周玉海为徒。周玉海虽然不太机灵但很懂事,又肯干,有他在周禀辰也省心多了。
“我出去之后有什么事没有?”
“有几件事。”周玉海简单的识几个字,怕自己忘事就把几件事儿都记下来了,字写的歪歪斜斜,有的还缺胳膊少腿儿,但终究记下来不会漏了,万一忘一件半件的,耽误事不说,没准儿要得罪人的。
“宝明轩说要想修墙头,说夏天雨水多后院墙头有一段损毁,”周玉海一桩一桩的念:“周美人似乎不想住望云阁了,差宫女过来打听了一二,看那意思似乎想迁出来单住。另外还有……”
周禀辰就是不想以后多少年都同这些人这些事继续打交道,才迫不及待想换个地方。后苑这里都是新选的美人们住的,位份高了就一个个都走了,然后下回采选就再进一批新人,一切重新开始。
总和这些新人打交道实在烦透了。
周玉海念到最后一个:“唐才人亲自来了一回,但是没说有什么事,听到师傅不在她又回去了。”
周禀辰本来眯着眼听着,那些小事其实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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