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温氏,这种宅斗的段数太低,太卑鄙,她可是穿越过来的白骨精,怎能允许自己的宅斗史上出现这种丢人现眼的污点。
婆子听明白了她的话,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今天是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心中有气,面上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唯唯诺诺退在一边,只听方采薇问那小丫头道:“你到园子里做什么?”
“回……回大奶奶的话,奴婢……奴婢那天陪着二奶奶来逛园子,看见……看见这里野菜肥大,原本……原本奴婢也不敢打主意的,只是……只是听说这园子要交给大奶奶重新打理规划,奴婢想着,万一……万一大奶奶很快动手,这些野菜被挖了也是浪费,怪可惜,奴婢……奴婢外面爹娘和弟弟饭都吃不饱,所以……所以今日就悄悄进来,想着挖些野菜,等晚上弟弟过来时交给他带回去给爹娘。”
方采薇纳闷道:“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家就过成这样?”
那婆子仿佛又看见机会,连忙插嘴道:“就是,京城哪有这样穷人家?定是这蹄子撒谎。”
方采薇没好气看她一眼:“我没问你。”
婆子再次退下,却见小丫头双眼噙泪道:“我们家原是逃难过来的,当时逃得急,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带来,全都被水淹了,爹娘想着回去也没处讨生活,就在城南贫民区住下来。谁知今年爹爹在一户人家做长工,让落下来的檩子砸断了腿,虽然命保住了,却再也干不了活,靠着母亲浆洗,也养不活一家人,好在前几个月,有个邻居看我们艰难,就托一个人牙子带着我,这才来了府里,被分在二奶奶院中。奴婢弟弟小,每天在外面也没什么事做,所以经常来这儿,他不敢进门,我也不敢出去,姐弟两个常常隔着门说两句话,我……这才想挖了野菜交给他……”
“这样啊,也是可怜。那你就继续在这里挖吧,奶奶我准了。”
小丫头猛然抬头,眼中泪光盈盈,然后忽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谢谢奶奶,谢谢奶奶,奴婢谢谢大奶奶。”
说完站起身,拐着筐去到先前就看好的一大丛野菜边,开挖前还扭回头看了方采薇一眼,见她没说话也没阻止,只是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这才蹲下身去,忐忑不安地将那从野菜挖起放到筐里。
“这小蹄子真是个没眼色的,论理奶奶开恩,她就该躲远远儿的,也省得碍奶奶的眼,竟是在前面就开挖了,二奶奶院中的人就没教教她规矩?”
碧丝看着那挖的起劲的小丫头,喃喃抱怨着,却听方采薇淡淡道:“你看她的动作就知道了,那丛野菜必定是她先前看中的,婆子和她大概也是在那里起的争执。所以这会儿我同意了,她舍不得那些野菜,才又折了回去。我反而觉着恰是如此,才显得她可信,这么瘦瘦弱弱一个小丫头,二奶奶院中的人自然是不在意的,会教她什么规矩?如果教了她,只怕她连这园子也不敢进。”
“她刚刚也说了,原本不敢进的,是听说奶奶要规整园子,这才大胆进来。”绿枝在旁边帮腔,却听方采薇笑道:“所以说了,这必定是有个缘由,她说她爹娘弟弟吃不饱,我倒是信的,不是如此,她一个小丫头敢冒险进园子偷挖野菜?”
“奶奶,这俗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碧丝认真提醒了一句,却见方采薇笑道:“不错,我的碧丝终于成长起来了,不是奶奶死后那个在外面被人欺负的小丫头,竟然能想的这样深远。”
碧丝一时间也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贬低,这丫头有个好处,就是乐观,有时候更是盲目乐观,听不出来?那我就当夸奖好了。
因笑得见牙不见眼,方采薇不理她,只是淡淡看着不远处那个小丫头,碧丝都懂得道理她怎会不懂?刚刚那些话在了解小丫头来历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考察,如今倒是信了对方八分。毕竟温氏要往她身边安插人的话,不会用这种办法,怎么知道就会被人碰上呢?万一碰上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岂不是白费了心机?而且自己今儿是临时起意来逛园子,就算有耳报神去告诉温氏,现派了这小丫头来也赶不及啊,再则,温氏和自己接触不多,还不知道自己为人,用这种办法,万一激怒自己,将小丫头打一顿撵出去呢?岂不功亏一篑?方采薇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这个前身的脾气貌似不怎么好。
正想着,就见小丫头终于直起身,她便招手叫道:“你过来。”
“大奶奶还有什么吩咐?”小丫头先前许是和她说过话,觉着这大奶奶也不像后院中人说的那么可怕,所以这会儿表情行动自然多了。
“方采薇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小丫头筐里野菜,好奇问道:“这些都是什么菜?真的能吃吗?”
“能啊,奶奶您看,这是灰灰菜,拿水烫一下就可以吃的;这是婆婆丁,凉拌可以生吃,拿水烫一下,做粥也行;这是车前草……“
小丫头如数家珍,显然对这些野菜极为熟悉,说完了一抬头,见方采薇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手,她低头看一下,就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奶奶,奴婢……奴婢从前在家里,帮着爹娘上山下水,这手……这手都粗了,没法子和府里姐姐们比,如今也只能干些粗活。”
☆、第五十九章: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是个好孩子。去吧,只要是我做主一日,这园子里的野菜随便你挖。”方采薇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只让小丫头受宠若惊,忽听绿枝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遂连忙答道:“奴婢小名叫芦苇,我爹娘说,芦苇好养活,进府后二奶奶说这是个现成名儿,就没改,所以如今也叫这个名字。”
“好了,去吧,赶紧挖完了野菜回去,别耽误了院子里活计。”方采薇笑着说完,芦苇就趴在地上又给她磕了三个头,这才拐着筐跑远了。
“奶奶这就信了她?”碧丝睁大眼睛,却听方采薇道:“绿枝,你说这丫头可不可信?”
绿枝笑道:“奴婢倒觉着是可信的。”
“说来听听。”方采薇来了兴趣,一边对碧丝道:“你也跟着学一学9。”说完看向那个婆子,淡淡道:“你该忙什么就去忙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是。”婆子心中一惊,从大奶奶刚才这一系列言谈里,她已经看出对方不是个好糊弄的,心中暗悔没听姐姐劝告,还拿这位奶奶当日作派揣度她,果然如今吃了亏。
虽然还想听听绿枝的分析,但方采薇这样说了,婆子也不敢违拗,只好怏怏去了,这里绿枝才笑道:“奴婢其实也不知该如何试探,是看了奶奶做的,揣摩着奶奶的思想,所以才有了点浅薄见解,说出来奶奶别笑。”
“让你说你就尽情说,哪里来的这些啰嗦。”
“是。”绿枝看着芦苇的背影,慢慢道:“二奶奶又不知道奶奶今儿逛园子,哪里就那么凑巧能派这小丫头过来?而且我看芦苇说话,虽然一开始有些畏缩,但目光清正,这不像是说谎的作派。后来奶奶问她野菜,她答得头头是道,手又粗糙的很,显然从前跟着爹娘干过粗活。综合了这些,我觉着芦苇不是二奶奶故意派来的,若真是二奶奶考虑的这样周到,奶奶如今早不知被她整的怎样了。”
方采薇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心中暗道如果这芦苇真是二房派来要安插在我身边的,我也认栽了。这特么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啊,我朝要有这种人才,早送到朝廷的情报机构里去了,还轮得到我们府里?我要是栽在这种专业级别的手里,好歹也能赚个虽死无憾。
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大致记下园子分布,方采薇和碧丝绿枝就出了园子。说来也巧,出去的时候恰好又遇上芦苇,只见她背着满满一筐菜,小脸上全是兴奋神情,看见她们行了礼,这才欢笑蹦跳着离去。
“奶奶既做了好事,何不好人做到底?给她点银钱,帮她父母渡过难关,这一来是奶奶慈善,二来……谁知道什么时候便能得她助力呢?”
绿枝在方采薇身边小声说着,却听她叹气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今儿我和她在园子里这一遭,保不齐会不会传进二奶奶耳中,那是个不能容人的,知道这事儿只怕心里不舒服,若我再给银钱,倒是能帮芦苇解一时之困,就怕之后她在那院中的日子不好过。”
绿枝沉默半晌,方轻声叹道:“奶奶是真慈悲,不像奴婢,还存着利用心思。只是奶奶,您这样的仁慈,在这后院中,很容易吃亏的。”
方采薇笑道:“也不至于,人不犯我无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决不轻饶。我这些日子仔细想过,老太太太太都是好的;一个贾姨娘虽有心机,地位在那里,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二姑娘三姑娘还是小女孩儿呢,且一个温柔内向一个清高自许,就有心机,也不过是想着怎么能找个如意郎君,多给自己攒点嫁妆,与咱们无关;再就有个二奶奶,那是个有心无力的,连喜怒都藏不住,能有什么大出息?所以这后院,咱们还能呆的安稳,不用愁。”
说完碧丝和绿枝都忍不住笑了,齐声道:“奶奶这心思,真真是玲珑剔透,让您这一说,果然不用怕了。”
主仆三个说着话回房,就见荆泽铭正坐在外厅椅子中看书,见她回来,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人。”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替老板您卖命工作啊。”院里的人如今也渐渐习惯了方采薇对荆泽铭的称呼,把这个当做人家夫妻间的一种情趣,就是大爷老不在奶奶房间里睡,这实在让人着急上火,奶奶也是,从前为这事儿不知道和爷闹了多少回,如今吸取教训了一般,完全不在意了,虽说三从四德贤惠温柔是为妻之道,可……可您也不能太矫枉过正了啊,这样下去您肚子起不来,万一爷再有了新宠,刚刚得到的一切还不是镜花水月?
所以如今下人们对待夫妻俩的相处模式,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大爷不肯和大奶奶同房,还好日常倒是相处的越发融洽了,下人们也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
“爷怎么过来了?这会儿离晚饭还有一阵子呢。”方采薇一面问着,忽然看见桌上搁着把扇子,于是忙拿过来,展开呼呼给自己扇风。
“你以为我像你?听见吃的就两眼放光。”荆泽铭放下书,看见她扇扇子的动作,不由哭笑不得:“就热成了这样子?你看你,哪还有一点儿世子夫人的气质,这胳膊摇的,你摇纺车呢?”
“难道还要像爷一样,慢慢摇动,突出那股世家公子的气度?罢了,我是俗人,扇子若不这样,哪里有凉风出来?”
荆泽铭一遇到方采薇,面上表情就要生动不少,此时实在忍不住,白她一眼道:“那你别糟蹋我这扇子,回头我给你寻两把蒲扇,让你扇个够。”
方采薇脑补了一下自己拿着蒲扇坐在门口大石头上扇风的画面,怎么想怎么觉着违和,最后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特么不是大爷大娘们闲着唠嗑时的必备工具吗?我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奶奶,老板你好意思就用这种东西糊弄我?
☆、第六十章:恰到好处
“蒲扇那么大,爷您也睁开眼看看,那东西和如花似玉的本奶奶相配么?就算我在你心中比不得李家小姐那般倾国倾城,好歹也是个漂亮女子吧?怎么着也得弄把羽毛扇子,或是绣着美丽工笔花鸟的缂丝团扇,这才能配得起我的身份。”
“你要求还挺高。”荆泽铭也忍不住笑了,笑完不禁一愣,这才想起刚刚方采薇竟提到了李秋芳,而自己……这时候的心情该怎么说?好像……痛楚减了些,只余几分惆怅。是啊……两人各自婚嫁都三年了,可见多少的浓情蜜意,也经不起时间消磨。
“爷!”方采薇小心叫了一声,见荆泽铭回神,她才小声道:“刚才我一个不慎,提起了你4心头那枚朱砂痣,没刺激到你吧?”
“你敢说你是一个不慎?”荆泽铭瞪她一眼:“我看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方采薇竖起大拇指:“老板英明,我可不就是故意的。”
“你……”荆泽铭不知是气是恨,冷哼一声道:“缘由呢?你总不会是这些日子如鱼得水,觉着生活没有趣味,想寻隙和我大吵一架吧?”
“当然不是,我难道是受虐狂吗?没事儿倒想着和爷吵架。”
方采薇翻了个白眼,然后轻声道:“虽然从那一次进宫后,再没有这样机会,但我总觉着皇上对咱们家的情感有些微妙,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将来大姐姐能够重见天日,她与何贵妃,咱们家与何家,说不定就要有一场好纠缠,到那时,您不知要听多少李秋芳的名字,甚至不知要见她多少回。我的老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