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会有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
若明珠叹息道:“奶奶说的固然没错,只是爷呢?说起来,爷也是可怜,他和李秋芳青梅竹马,记忆中全是这女人美好温柔的一面,再之后,对方进了何家,从此后世子爷怕是再没和她说过什么话,又去哪里知道她的真面目?也别说世子爷了,您看老太君和老侯爷,这也都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物,可对李秋芳,不照样是怜惜有加?我看着她们对这女人,虽比不上对奶奶,可比对二奶奶好得多了。”
方采薇点头道:“是,他们总觉得李秋芳是因为荆何两府之争,才被父亲卖女求荣,她在火坑里受苦遭罪的这几年,荆家才是根本原因,所以对她始终抱着愧疚和怜惜,世子爷也一样。说到底,他们没和李秋芳打过交道,而这女人又太能装,在他们面前一直是一朵纯洁无辜的白莲花,又怎能奢望他们不被蒙蔽。”
若明珠道:“是啊,所以我说爷也是可怜。到时候连奶奶也走了,这府里岂不是会被那女人一手遮天?好好的镇宁侯府,恐怕从此后就要乌烟瘴气了。虽说是他们自己找的,但奶奶真的就忍心看爷每日煎熬难过,焦头烂额?奶奶离去,后宅不宁,世子爷就算不至于一蹶不振,想要再有建树,只怕也是千难万难了。”
方采薇怔怔出神良久,若明珠看着她的表情,忽然道:“奶奶舍不得,是么?别瞒我,我知道你是真的舍不得。若在从前,我只会说奶奶是妇人之仁,可如今我也有了心爱的人,才知道这情之一字,当真会让人连脑子都不清楚。”
☆、第三百三十二章:除夕
方采薇没好气白她一眼:“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若明珠苦笑道:“就是觉得不忍心啊,好好儿的有情人,也成了眷属,最后却要因为一个恶毒女人劳燕分飞,这就算是搬去戏台上,都是大悲剧,我自然不忍心。我也不觉得奶奶真的能潇洒离去,若是没有这份儿潇洒,就算离开侯府,以后岁月里总想着爷,人生也是难熬的。”
“怎么忽然间就看的这样透彻了?”方采薇斜睨着若明珠,却见她叹气道:“我只怕奶奶当局者迷,日后后悔。”
方采薇就不言语了,好半晌,她才轻声道:“不作就不会死,从我来了这里后,你们爷就注定要陷入这段三角恋情中,注定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说到这里,忽地又灿然一笑,沉着道:“但是,俗语说得好,不破不立,又说,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其实我做这一切,除了想为自己换一段自由自在的岁月外,又何尝不是为了将你们爷从这爱情的烂泥潭中拔出来?放心,一切皆在掌握,李秋芳,她翻不了天。”
若明珠慢慢重复着“不破不立,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的句子,忽地疑惑道:“我只听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怎么不知道还有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的俗语?奶奶从哪里听说的?”
方采薇:……“我说明珠,你的关注重点是不是有些偏?啊?这是该讨论这句话出处的时候吗?你现在要做的,是仔细品味我这两句话,从中领会我的宏图大志,谁让你去想出处了?”
“是是是。”若明珠虽然还没有全懂,但大部分意思已经领会好了,因面上黯然凝重之色尽去,欢笑道:“既然奶奶都看得这样明白透彻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耗着?倒不如咱们现在就走?”
“笨啊,既要走,那总得走出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慷慨风采来吧?这才能震撼人心,才能让府中人对我保持钦佩与愧疚,现在就走,那就成无理取闹了。”
“其实你就是舍不得爷吧?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明珠犀利吐槽,在方采薇扑过来之前又连忙正色道:“不过要这么说,奶奶,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急什么?我说过,总要有由头的。你放心,有人比咱们还急,这由头嘛,也很快就会出现。”
若明珠一看:好嘛,这分明是成竹在胸啊!再想想方采薇平日里谋定后动的做事风格,她最后一点担心尽去,因笑着道:“看来这方面也不用我帮忙了,那我拭目以待就是。”
“你别说,还真有些事要你帮忙。”方采薇拍拍若明珠肩膀:“我若是离开,别的也就罢了,两只花熊是一定要带走的。这一次过年回家,我要和我父母说一下,让他们在后花园圈出一块地方养花熊,你了解这些,和傅东风一起过去,帮着好好弄一下,等都弄好了,我估摸着李秋芳那里也该出招了,我们正好就此抽身而退。”
若明珠:……“奶奶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两只花熊。”
“怎么不想?”方采薇一下子昂起头:“那两个大宝贝可是我的命根子,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将它们留下,哼!李秋芳这个蛇蝎女人,说不定我前脚走,她后脚就会害死两只花熊,所以花熊必须跟我一起走,没得商量。”
若明珠……“好吧,不过奶奶,这事儿您别让大爷知道,若他知道自己在您心目中比不上团团圆圆,这……这伤害太可怕了。”
“他活该。”方采薇终于绷不住情绪,露出了对世子爷的深深怨念:“我的团团圆圆才不会搭理李秋芳,他却视李秋芳为白月光,到时候被害也活该,哼!”
若明珠反而笑了,轻轻点头道:“这才是奶奶心中真正的情绪,还好,我就喜欢看奶奶这样子,人生就该是悲欢离合尝遍,若都像奶奶刚才那般运筹帷幄胸有成竹,还有什么意思?”
“别,可别,我就喜欢欢乐团圆,离别悲伤离我越远越好。运筹帷幄胸有成竹才有意思,我可不喜欢什么先抑后扬的戏码。”
不管如何,若明珠知道了方采薇的打算,心中再无迷茫,两人又说笑几句,她便告辞而去。
这个新年过得也是热热闹闹,有方采薇的安排,各类花样是少不得的。令众人意外的是,在常夫人象征性派人去请李秋芳过来和大家一起吃团圆饭放烟花的时候,她竟然收拾齐整大大方方就过来了,让许多人大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说?好好儿的大家伙都乐得很,她偏偏过来了,过来就过来,你不喜欢说话也没人逼你,非要逼着自己强颜欢笑干什么?没得坏人心情。”
虽然还要守岁,但过了半夜,将烟花放完,众人便各自散了回房。常夫人就向荆侯爷抱怨着,却听他有些不悦道:“你也考虑考虑那孩子的心情,这个时候她笑的出来吗?能强颜欢笑就不错了。”
常夫人愤愤道:“谁要她强颜欢笑了?谁还逼着她了?知道她伤心,把饭菜送过去自己吃不行?是她自己非要过来。”
荆侯爷道:“她日后就在咱们家住着,成婚前也在咱们家住了许多时日,这家里人都是她熟悉的,这样日子,她能躲着不出来?她如今寄人篱下,所以即使心里悲伤,也想努力融进这个家里,这才逼着自己强展笑颜,你还这样说她,素日里吃斋念佛的怜悯心都哪里去了?”
常夫人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接着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大过年的,我懒得和你吵,你既然怜悯她,你就自己怜悯去,我是个直性子的,既体谅不了,也没办法逼自己非要去体谅。”
荆侯爷皱着眉头道:“既这样,想必你看见我也是有气的,罢了罢了,我离了你这里,让你也清静,我也清静。”
☆、第三百三十三章:静观其变
说完拂袖而去,这里常夫人气得倒在床上起不来,金妈妈连忙进来帮她抚着胸口,一面叹道:“太太,忍一忍吧,不然您和侯爷闹起来,这家里就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我早说过,那女人进门,就是个祸害,如何?现在看出来了吧?采薇和铭儿看着还好,我和老爷却因为她反目,你说这是怎么说的?”
常夫人闭着眼,想想未来日子,心中越发烦闷。
与此同时,荆侯爷也是带着怒气进了贾姨娘的院子。夜色深沉,且年三十晚上也没有月亮,所以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东北角兰香院外面一个土坡上,李秋芳和翠竹正站在那里。
“姑娘,夜深了,回去屋里坐着吧,外面凉。”翠竹轻声劝着李秋芳,却听她淡淡道:“刚刚那个打着灯笼去贾姨娘院里的人,你看着像谁?”
“这还用问像谁?除了侯爷外,谁能去贾姨娘的院里?就算是二爷要过去,也必定要和二奶奶一起啊。”
翠竹一边回答,一边纳闷,心想小姐关注这个做什么?
李秋芳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头,暗道看那人影脚步匆匆,显然不是心平气和,太太在席上对我就没有过好脸色,看来回去后夫妻两个是吵了一场,所以伯父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上房,去贾姨娘房里。很好,不过是第一次出场,就能有这样的结果,真是很不错。
一念及此,心情大好,转身对翠竹道:“行了,在这里吹风也没意思,咱们回房吧,看看有什么干果蜜饯,拿出来吃一点,守岁到明日,还要起来各处拜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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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总觉着从表姑娘来了之后,这府里气氛就有些不一样了。”
卧房里温暖如春,方采薇和梅姨娘绿枝碧丝坐在一起,正欣赏着炕上几十匹布料,一边随意闲话着。
听见绿枝的话,梅姨娘便道:“怎么能一样?她是去过何家的人,如今又赖着住进咱们这儿来,别说我们了,就是其他下人,心里都觉着她无耻,前天我还无意间听人背后议论她,说脸皮太厚。”
绿枝道:“我不是指这个,我听说太太和侯爷如今因为表姑娘的事,已经不怎么说话了,现在侯爷每天都在贾姨娘房里。再者,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二奶奶现在也不像从前那般谨慎小心,我看她看奶奶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只是大概慑于奶奶威严,还不敢公开跳出来作妖而已。”
方采薇淡淡道:“意料中事。表姑娘若没有能力搅动这些风雨,她费尽心思进府干什么?联合二奶奶贾姨娘对抗我和太太,这一定是她早就计划好了的,如今看来,这计划实施的很顺利。”
“奶奶,咱们就这么看着吗?这已经是梅姨娘提过无数次的问题,而方采薇的答案也永远一样:”不然又如何?我也跳出来和太太一条阵线怼她?若真如此,那才是正中表姑娘下怀呢,算了,反正现在她还没有能力影响我们,且静观其变吧。”
这一静观就又静观了三个月,这期间温氏终于跳出来作了一场,为李秋芳打抱不平,说府中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虽然东西没有克扣,可是当着她的面儿,却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这却也是事实。方采薇也知道这种情形,当然她也没有管过,知道李秋芳一定会利用这个做文章,而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离开的由头。只是她没想到,李秋芳竟有本事指挥温氏做了这个出头鸟,看来两人定是私底下达成了某些合作。
果然,傍晚荆泽铭回来的时候,就被荆侯爷叫去,不知父子两个说了什么,世子爷回来便对方采薇道:“秋芳那里的下人,你看看能不能说一下?好歹让她们也收敛着点儿。”
这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愤怒,甚至还带着点软弱,世子爷显然也明白方采薇听见这话心情不会怎么美丽。
方采薇抬头看着他,忽然摇头轻声道:“多情总被无情苦,看看爷的模样,就知道这话没错了。你放心,李姑娘那里的下人们,我并没有教唆什么,也说过她们两次,只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道理你懂的,我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人家说什么?李姑娘既然愿意扎根在这里,这种情况想来也早有预料,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大家看她没什么反应,自然也就都不提了。现在我越是管着她们,怕她们说的越厉害,你以为那些吓人真的会相信我心胸宽广,能容忍李姑娘?”
方采薇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世子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坐下叹息道:“当日秋芳在家里,就是受不了兄嫂折辱,所以才搬出去,最后才来到侯府。如今这个情形,和她在家里又有什么两样呢?”
方采薇道:“这也不难,二奶奶不是同情她吗?反正现在二奶奶有了身孕,也没事做,让她天天去兰香院坐着,哪个婆子爱嚼舌头就让她骂一顿,如此一来,看谁还敢说?表姑娘耳根自然就清净了。”
荆泽铭呵呵一笑,摇头道:“二弟妹那个性子,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帮秋芳,分明是狗吃草驴心思,把矛头对着你呢。”
“狗吃草驴心思……这形容当真妙极。”李秋芳妙目看了荆泽铭一眼:“还好,我以为爷都焦头烂额了,没想到您这毒舌功力竟没有半点退步,如